皇天不负有心人,傍晚时分终于卖出去一包,价格比在苏州高出两倍有余,宋临心花怒放,“物以稀为贵,等考完试,回家贩一船运来卖。”
晚上回去,刚到门口,主人家拦住去路,“宋公子,梁公子等了半天不见公子回来,叫小人跟你说一声,他暂且搬出去。”
搬去他表哥家了!宋临断定。“知道了,多谢老人家。”
走进跨院,当头遇见杨敬研,此徽商恭敬行礼,“宋公子,昨日惊扰大驾,今日略备薄酒以谢罪,还望赏脸。”
宋临正饿着,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客气一番,欣然前往。
俩人喝着小酒,宋临问:“杨兄是做什么生意的?”
“盐商……”
话音未落,宋临大惊失色,“腾”站起来,退开几步,深深一揖,“杨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杨敬研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还礼,“宋公子何故如此?”伸手相搀,“你一个功名在身的举子怎么给我行礼?”
宋临抓着他的手一阵激动,“杨兄有所不知,小弟子承父业贩些干货卖给左右四邻。做个像兄台这样的大商人是小弟一生的梦想!”
杨敬研突然笑了起来,“宋公子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哪有人弃宦从商的?不瞒公子,在下是治学不成才不得已操持祖宗行当的。”
宋临直勾勾地看着他,“杨兄,盐务买卖不是轻而易举的吧?”
“是啊,要在户部备案注册……”
“皇商?”宋临目瞪口呆,“噌”站起来,“咣当”,椅子重重砸在脚背上,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唉哟”痛呼,抖着嘴唇喃喃:“皇商……皇商……”一把攥住杨敬研的手,“杨兄,怎么才能当皇商?”
“宋公子,你一个举子……”
宋临哀叹,“仕途艰险,岂是小弟能承受得起的?何不早留退路?”
“此话有理。”杨敬研拉他坐下,“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从商也一样,想在户部挂名,朝中一定要有人帮衬,否则势比登天。再者,个人力量微薄,如若宗族共同参与,财大气粗人员众多,才好轻便行事。”
宋临点头如捣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茅塞顿开,多谢杨兄指点迷津。”
而后,俩人畅谈从商心得,越来越投缘,当真是相见恨晚啊,立时引为知己。
半夜,宋临心潮澎湃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点灯,摆开笔墨纸砚,呆呆出了会儿神,提笔写:宗族参与!
点头——宋氏一族世代从商!
又写:财大气粗!
点头——族中资产过万的人家不下十户!
再写:人员众多!
点头——宋氏子孙成年者最少两百人。
最后写:朝中有人!
这是重中之重!宋临够着脖子凝视窗外的明月,突然跪下来砰砰磕响头,嘴里念念叨叨:“苍天保佑……苍天保佑……保佑……保佑……罗赞金榜题名!大恩大德宋临没齿难忘!”
第二天,宋临又背上书箱去了茶楼门口,跟算命的挤一块儿,先给了他一包。
算命的高兴,仔细端详宋临的脸,“相公肯定属马,万事马到成功。”
宋临笑嘻嘻一抱拳,“好眼力!可惜啊,真对不住您,我的属相个头比马小了点,是只鸡,还是早上打鸣的鸡,忙忙碌碌一辈子讨不了好……”眼见算命的脸色尴尬,宋临伸手勾住他肩膀,挤眉弄眼地安慰:“您没错,错全是我父母的,谁叫他们……”
“不瞒相公,”算命的脸上挂不住,自己打哈哈:“小老儿就为了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