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史小姐!她也不喜欢我,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交易的货物。”封铮不知道自己为何把心里的念头说了给邢好听。
“那你喜欢什么呢?”邢好拉住了缰绳,让马的速度放慢,看着封铮的那双眼睛。
“我希望有个人了解我,不是因为我是爹的儿子而看高我,也不会因为我娘亲的出身而看低我。我希望在那个人的心中,我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也许我武功不够高强,样子也不算顶好,还没有钱,可是那个人还是喜欢我。我也喜欢那个人,我们两个人就那么互相喜欢着,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看着彼此的一举一动,一辈子都不分开。”封铮想了想,说了些自己能表达出来的意思,有些事情,有些感觉,他能想像到,可是他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慢慢体味。
“哦。我明白了,你是渴望成为一块胶,和另一块胶贴在一起,两个人熬啊熬的,最后变成了永远不分开的一块。嗯,驴皮就是这么制成药的,熬成的。多年媳妇熬成婆说得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相互了解,最后也被同化成一样的人。其实你能找到的。”邢好说了拉拉杂杂一大堆废话,总算用一句封铮喜欢听的做了总结。
“也许吧!”封铮笑了笑,这种事情在他心目中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小家伙你有没有特定的喜欢类型,说来给哥哥我听听。”邢好看似热心地接着问。
“没有。”封铮也很奇怪自己回答的为何这么快。
“那介意不介意对方同你一样是男人呢?”邢好又问。
“……介意。”封铮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邢好什么意思?邢好说过他喜欢男色,那句话莫非是……不会的,邢好这几日对自己都非常好,而且自己相信邢好是个好人……难道他想追求自己?不可能吧!自己一个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养家的本事没有,什么江湖事都不懂的人……似乎配不上他。
“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邢好没有再正面谈论这个问题,此去河南路还长着,他不愁“前路无知己”。
“你做的饭真好吃!”封铮看着邢好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感觉食指大动。这是第三个他对邢好刮目相看的地方。
所谓“君子速庖厨”。可是邢好显然不理会那些,他喜欢自己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绝对都是封铮说不上来名字的。很多时候,都是把一些蔬菜、肉,粉丝、蘑菇等等混杂在一起炖,虽然样子看上去不像饭庄里大师傅做的菜那么好看,但是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很好吃。这些日子,除了住店,都是邢好做东西给他吃,即使住店,邢好也会亲自选择,总之,不管是什么,吃到嘴里,都是美味得不行。
“呵呵,其实我也会做叫得上名字的菜,像是清墩蟹粉狮子头、香芋扣肉、油爆双花、麒鳞象肚、红煨八宝鸡、毛峰熏鲥鱼、当归牛腩、炸蛎黄……”邢好一口气数了数十种菜肴,看着封铮露出钦佩的表情才接着道:“所谓食物之道,也许色香味俱全算是最佳,可众口难调,不一定所有的人都追求食物的好看,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只有吃的人自己才能体会,心喜所致,他人是无法体会的。有些菜肴虽然平常无奇,但是要做好了,可是很不容易。”邢好把刚用泥土焖好的鸡给封铮端过去,在野外,这种吃法是最好的,只要随身带些调味料,他便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那些可以食用的草木和动物都逃不过他的掌心,用他一位好朋友,一个名叫阴阳的人的话来说就是“邢好你非常具有野兽的本能。”
“嗯,好吃、好吃。那邢大哥你说说,天下最好吃的菜是什么?”封铮用手小心翼翼地撕下流着油的鸡翊膀,用力咬了一口,不住地赞叹。
“想知道?”邢好从泥里挖出第二只鸡,将外面的泥巴弄乾净,闻了闻味道,感觉自己还是满意的。
“当然。”封铮的眼睛里面闪出两只小星星,亮亮地,晃得邢好心里一阵波动。
“烧茄子。”邢好说了个让封铮极其意外的答案。
没有山珍,没有海味,没有飞禽,没有走兽,甚至没有奇花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茄子。可是天下菜蔬那么多:白菜、土豆、芹菜、香菜、黄瓜、豆角……为何独独说茄子是最好吃的?
“是做法很奇特么?”封铮想了半天,觉得只有这点能够解释通,说不定里面勾芡的汁是特制的,菜出彩的地方就是配料调味,和菜的本味融合,调味调味,调了,才够味。
“不是,是很普通的做法。但是那的确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邢好看着封铮满脑门子都写满了疑问,很温柔地回答他。
封铮还是不懂,但是他估计邢好不会详细告诉他什么,就像是他想知道邢好的来历,但是邢好就是不说。估计邢好要是自己想不说,即使用尽十八般酷刑,他也是不会开口。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邢好把封铮垂在鬓角的一绺头发给撩到了耳后,“人和人之间是要经过慢慢地、仔细地相处才能了解对方,好菜不能一次吃到饱,好书不能一次看到结局,好人不能一次就认清。你要学着了解这个世间和世间的人。”邢好看着封铮,觉得面前这个小子越发可爱起来。
“……”封铮望着邢好,听他讲那些话,不由嘴角向上一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邢好这个男人,真是不错!
显示一个人不错的方式有很多,老天爷很好心地给了邢好一个在封铮面前展示自我形象的机会。
事情是在路过察州的时候发生的。
“你们……”封铮刚要大喊一声就被邢好捂住了嘴,拖到了旁边的巷子口,按在了墙上。
“呜呜……呼呼,你想憋死我么?”封铮被邢好捂得几欲窒息,脸色白了又红,在邢好放开手后猛地喘气。
“你知道你刚才发出的声音很暧昧么?像是在床上很享受的样子。”邢好看着封铮红润的脸蛋忍不住用手指摸了一下。
“你你你胡说什么?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让我为那女子出头?”封铮火大。
刚才,两人把马车寄放在大车店里,要好了房间后便到集市上闲逛。封铮这些天看邢好只出不进,心里有些担心,问邢好是不是要赚钱,否则这样下去岂不是入不敷出?结果邢好说自己还有些积蓄,先用着,要是他心里过意不去,等将来他还钱的时候多付些银子好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在集市上流连忘返了,当然,这主要是封铮的缘故,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远门,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识过,看着一样就觉得新奇,眼睛随着路旁的各种摊子滴溜溜乱转,转得邢好心里直痒痒。
后来邢好瞅着封铮对面那个捏面人的老头发了一个超长时间的呆,便掏出两个铜钱买了个“刘伶醉酒”的面人给封铮,他敢肯定,封铮刚才主要盯着的就是这个,而且如果今天不买下这个,十有八九封铮晚上睡觉就会说着关于刘伶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