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二弟的名字。」周敬阳听到诏书倒是一愣,不过马上就释然了,「父皇病重的这些日子,都是皇后娘娘在身边服侍。如果父皇不信任皇后,怎么会让她靠近。而既然信任他,那诏书上就很可能是她儿子。当然,我觉得六弟也有可能。只不过,六弟为人直爽,不适合玩帝王之术。」
「你怎么就不争气?不能认为那是你吗?」孙尚书指著周敬阳的鼻子,恨不得把周敬阳直接丢到皇帝位子上去。
「也有可能。」见舅父有发飙趋势,周敬阳忙将话头一转:「当然也可能是我。父皇交给我办的差事,我都办得好好的。让我带兵去打仗,我虽然不像六弟那样英勇无畏,好歹也立过小小的战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拉住咬牙切齿的儿子,孙大将军对周敬阳道:「敬阳,其实我也觉得很可能是二皇子孝王的名字。不过,我们不能就此认输。你应该知道孝王的脾气。以他的个性,如果登基,能放过我们孙家吗?何况我们还刺杀了六王爷。」
是你们,没有我啊。
周敬阳心中喊冤叫屈,嘴上却只能说:「那我们该如何办?值此势均力敌、情势胶著之时,唯有等诏书下来。」
「万万等不得。」孙尚书连忙摆手:「诏书下来,继承大位者是敬阳你倒还好。如果是二皇子就什么都完了。那个时候我们再有什么举动,就是谋逆。」
「那我们怎么能知道诏书到底是谁?诏书放在何处?」周敬阳心说二弟和六弟那边肯定也知道了此事。说不定他们也在猜测诏书上的名字。
「寝宫。」孙大将军回答,「宫里传出的消息。皇上把诏书就放在寝宫他枕侧的锦匣中。」
「那皇后有见过诏书的内容吗?」周敬阳挑眉。
「应该没有。」孙尚书解释道:「听闻有天皇后为皇上喂药,碰了一下锦匣,便被皇上训斥了……当然,你娘也没有看到。她找了个探视的理由,想趁皇上睡觉时看一眼。结果皇上刚睡下,她就被大太监给请了出来。」
「……」晕死。自己的老娘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她以为她是谁?周敬阳磨牙,心说这要是贝锦堂的骠悍娘亲,倒还有点可能。
「所以,我觉得最好能看到诏书的内容。如果继位人是敬阳,我们想办法守稳京城的势力,待皇上归天就可。如果继位人是二皇子……我想最好能改诏书。或者在皇上弥留的时候逼宫,和孝王的人对决。」孙尚书不甘多年努力成为泡影。
「……」快死的人好歹是我的父皇,虽然亲情淡薄,但也不这样说他啊。周敬阳无奈地闭嘴,心说你这么想,难道二皇子就不这样想?有了六王爷慈政的帮助,说不定早就调集了大批人马,还买通了很多江湖人士。
「关键依然是诏书……我们请些江湖的能人异士来办此事如何?」孙将军捋捋胡须,「我听说江湖上有很多专门偷盗的门派。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个叫什么、什么……对了,叫「北天一盗」贝家的。据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任何东西都是手到擒来。我们可以派人去联络他们家的子弟,看能否请动他们门中的高人,让他们将诏书偷出、篡改。」
北天一盗?那不是贝锦堂那小子的家吗?周敬阳没想到贝家竟然真的很有名,以至于自家的这两个朝廷高官都知道了。
「嗯,我们可以重金聘用……如果爹爹您怕有危险,我们还可以在事成之后灭口。然后……」孙尚书滔滔不绝地构想,颇有把贝家灭门的趋势。
「……」贝锦堂要是听到这些,肯定会夜入孙府,给你们下毒。周敬阳喝著茶,冲舅舅和外祖父翻起了白眼。
争论来、争论去,孙尚书和孙大将军终于还是放弃了找人盗诏书的企图。周敬阳也觉得自己这两个长辈有些老糊涂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会轻易搅入官面不说,更不可能被朝廷轻易围剿灭口。
自不量力是很蠢的行为。
周敬阳历数己方和二皇子的势力,感觉孙家勉强一搏。他与两人讨论完日后的对敌方略后,就趁天黑,独自出了孙府。孙尚书要派人送他,也被拒绝。
生死由命。说不定,自己被刺杀了,大家也就太平了。
周敬阳露出苦涩的笑容,在夜色中慢慢往王府走去。而孙府旁边的巷口,有几个人也悄悄地跟上了他。
快走、慢走、拐左、拐右……
周敬阳刚走了没几丈远,便察觉附近气息不对。他故意调整自己的步伐和方向,走过几条巷口、河桥,终于发现了竟然有三批人在跟踪自己。而这三批人也都彼此察觉,有些举棋不定。
「看招……」
周敬阳走到平南大街的时候,就听到声低吼从头上响起。然后一个蒙面人从天而至,空中变幻几招杀手,毫不留情地朝自己攻来。
「呿!光天化日之下……」周敬阳被那蒙面人一套密不透风的拳法打得无法还口。他见势不妙,就跳上一家店铺的屋顶,且战且退,朝敬王府那边掠去。
那蒙面人也跟著周敬阳,寸步不离,紧逼不舍,招招打在要害处。
这一变故使得那三批跟踪者措手不及,片刻间竟然没了任何反应。他们想追,但同时施展轻功窜到房顶追赶周敬阳的目标太大,加上并不知晓其余人都是什么路数,便只能抱著渔翁得利的心态,等著那蒙面人把周敬阳给打趴下,再上前动手。
「小贼,你竟敢打我。」激烈的打斗间,周敬阳终于跳入敬王府。让那三批尾随的人扼腕不已,那个蒙面人则不知险恶般追了进去。
三批跟踪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接著便是周敬阳略带得意的笑声。那笑声使他们不寒而栗,都借著夜色的掩护快速离开了,免得周敬阳派出大批王府侍卫。
听到那三批人马走远了,蹲在墙根处学著惨叫的「蒙面人」贝锦堂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抱怨道:「敬阳,你怎么那么狠,下脚就不能轻点吗?」
「哼,要不是你突袭我时,喊了那句话让我认出,我早就痛下杀手了。」周敬阳话虽严厉,但眼角的笑纹却暴露了内心的想法。方才感觉到那三批跟踪者在身后,他也很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单个对群殴倒不怕,就怕那些人使出些江湖上的阴险招数:放点暗器、洒点毒药、点个穴……如果那帮人把这些都使上,他周敬阳可就一命呜呼了。万分惆怅中,他听到贝锦堂贝大少爷在头顶上呼喝起来,然后就跟自己动手,还拳拳生风、脚脚致命。虽然没动内功,但蛮力倒是用了不少。
看不出面前这臭贼还有演戏天份!
周敬阳暗笑贝锦堂扮的刺客来得正是时候。他和贝锦堂一唱一和,两人从地上打到房顶,然后沿著回家的路线安全「打」回了王府。跳进院墙,他停下手,贝锦堂却依然大呼小叫,学惨叫,装惨死,把那三批追兵给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