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有端站在窗前答非所问:“半夜了。”
周济予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回去吧……要不就住这儿?”
商先生转过头来,拿折扇一指小姐儿,“你打算跟她睡?”
周济予瞧瞧那有夫之妇,顶多十五六岁。
商先生又一指小男孩,“还是说,你打算跟他睡?”
小男孩嫣然一笑,娉娉婷婷行了个万福,周济予直打哆嗦,推着商有端往门外走,“比我表哥还恶心!我宁愿跟你睡……”没说完,陡然回过味儿来,瞪着商有端张口结舌,看见自己还抓着人家的袖子,慌忙放手。
商有端就跟没听见似的,一甩袍子,率先出门。
周济予慌不择路地小跑着跟上,支支唔唔地解释:“那……那什么……商先生……我没打……没打你主意……”
“打我主意我也不介意。”周济予瞬间停下脚步,商先生解下腰带上的象牙坠扔给跪在一旁的鸨母,脚步不停,“反正你是下面的那个。”
“啊?”一个炸雷把周济予的三魂轰飞了六魄,脑袋一阵眩晕。
“你还不走?”
周济予糊涂了好一会儿,跑着跟上去,陪着小心问:“你开玩笑的吧?”
“难不成你还希望是真的?”
一听这话,周济予稍稍松了口气,小心肝刚放下一半,却听商有端沉着声音不慌不忙地问:“《龙阳逸史》好看吗?”
“嗡”,周济予的脑袋炸了,一把攥住商有端的手,左右瞟瞟,凑过去压低声音,“你也是?”
“你盼着我是?”
“你爱是不是!”
“我要是你,就会祈祷我千万别是。”
周济予嗤之以鼻,掏手绢擦了擦嘴,斜视着他的背影跟上前去。
弦月低垂中天,周围朦朦胧胧,一前一后,两个衣袂飘飘(?)的身影。
街面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连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渐渐地,隐隐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商先生瞬间停下脚步,转过身,周济予霎时冲过来,急促地说:“快躲起来,晚上城市主干道宵禁,得偷偷摸摸走胡同,巡逻队来了。”
商先生二话不说拉起周济予的手就拐进了巷子里,紧贴墙根,沉声说:“21个人,步频是12步每秒,负重15公斤左右,疲倦。”
啊?周济予吧嗒吧嗒直眨眼,使劲咽了口唾沫,心说: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过来了。”
周济予伸出半个脑袋偷窥,巡逻队端着长枪背着弓箭,径直走了过去。小予长长舒出一口气,转出巷子,刚伸出一只脚,商有端突然拽住他的脖子。
但是——已经迟了!
就听一声断喝:“什么人!”
周济予吓得魂飞天外,商有端拉起他飞驰而出,拽得小予踉踉跄跄。
一声尖利的哨声划破长空,霎时,鸡飞狗跳,喊声震天,“站住!站住!放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