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濂之垂眸,过了好久才低低说道,“是红衣。”
“她受伤了?”那人语气平淡问道。
朱濂之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在烛光下微微有些凝重,难得的没有一丝随意的神态存在。
那人不再说话,只等朱濂之开口。
“红衣去了一个地方,却没有再醒来过。”半响,朱濂之才轻轻说道。
那人眼眸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朱濂之这时抬眸深深注视着他,眼底是一片清明,“我想那个地方只有你最熟悉了,皇叔。”
他这一声低唤让那人的眉不易察觉地一抖。因这世上,能被朱濂之称为皇叔的人,除了曾经的云王朱红御之外已别无他人。
或许是因为朱濂之对他的称呼,又或许是因为前面的那句话,总之朱红御忽地转开了视线,看向了须弥座上的那个骷髅,随后语气淡然说道,“她去的地方,是枉生楼罢。”
朱濂之的视线也随之移到了骷髅那一双空洞的眼睛上,那双眼怎么看都似盯着朱红御,目光竟显得那般冷淡冰凉。
“近日来江湖中忽生事端,洞庭湖乾坤令又不翼而飞,红衣担心我,便独自离开王府去调查,却发现原来跟枉生楼有关。”朱濂之垂眸低语。
“乾坤令失踪,无论是否跟你有关,江湖中人第一个会想到的人就是九爷……你吧?”朱红御回首看他说道。
朱濂之淡淡道,“乾坤令早该毁去,却又因传说记载着各门各派的独门之秘而众相争夺,本来跟九爷毫无关系,只是那时因缘巧合到了我手中,被我无意解开了其中的奥秘罢了。”
“江湖传说纷纭,没有人知道真假,就算你将事实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朱红御的口吻中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朱濂之优美唇瓣微扬,轻轻一笑说道,“若里面真是记载着神功绝学,恐怕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了。”
闻言朱红御不禁闭了眼,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悔意,“是我罪孽深重,最错的两件事之一便是你。”
朱濂之没有接话,只是岔开话题说道,“这样也好,其实令牌里的秘密只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寺的僧人记载下来的各代各派掌门人的秘事及丑闻,要不然我也不会知晓那么多事。”
朱红御睁开眼盯着他低语道,“可是这样一来令牌失踪他们必定会找上你,偷了令牌的人也会来找你,难怪红衣会担心了。”
“红衣这丫头最在意我的事,却不知道我最不希望她那样。”朱濂之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地蹙起了眉。
“红衣打小被你所救,担心你是自然的。”朱红御道。
朱濂之眼眸低闪,却是不在意的,他忽地转眸直视朱红御说道,“我一向不愿插手枉生楼的事,是因为知道你跟枉凝眉之间曾有过的一段恩怨,只是这次——”他顿了顿之后才道,“我只想救红衣。”
朱红御看着他,忽地长长叹息了,“你因我而终生不能习武,我始终担心你又要因为我而牵扯上枉生楼,可你却偏偏喜欢玩转于江湖,若然真有一天身份被揭穿,恐怕会凶多吉少。”
朱濂之却甚是不在意地笑了,他淡淡说道,“皇叔,有些事情怎么也是躲不过的,这点你跟我都清楚,不是么?”
朱红御沉默了,良久他才说道,“将红衣带进来给我看看罢。”
朱濂之点头,轻击一下手掌。
红衣本是个娇俏的姑娘,她的双颊一向都有淡淡的红晕,此时却像雪一样白,她双眸紧紧闭着,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朱红御一见她这样心中便有了底,一时间却没有开口。
朱濂之低低问道,“是魑魅?”
朱红御缓缓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是‘心魔’。”
朱濂之闻言不由蹙起了眉,这时朱红御又对他说道,“枉生楼中会使‘心魔’大法的人只有楼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