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伟,你表姐还好吧?"
这是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说了这句话她似乎就找不出别的话来了,眼神迷惑地打量我们所住的宾馆。我发现她的两只胶鞋上头溅了很多泥。
"妈妈,我被困在这里了。"我哭丧着脸告诉她。
"呸!瞎说!我担心你表姐啊,她身体那么单薄,又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您就不担心您儿子吗?"
"你不是好好的么?你每年过节都外出,我们从不为你担心。这一次,是你表姐把我叫来的。"
妈妈说话时神气里头显出一种自豪,大概是因为表姐终于主动同她联系的缘故吧。原来这十几年里头,她心里惟一在乎的就是表姐啊。这个雷雨天出生、克死了父母的表姐,居然对她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相形之下,我这个亲生儿子倒根本不在她心上了。
"您怎么会坐船来这里的?"
"还不是你表姐的主意。"妈妈翻了翻眼,"她让我先上她父母那里挂坟,然后才来找你们的。"
"姨妈姨父的坟在哪里?"
"就离这不远。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经不起她折腾了吧?"
妈妈理解地看了我一眼。
"表姐是回到了这里,所以才原形毕露的吧?"我问。
她不置可否地"嘿嘿"了两声,敦促我快带她去找表姐。我告诉她表姐同旅馆的一名厨师老头打得火热,那种关系很难理解。没想到妈妈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悠悠地说:
"那个人嘛,那是她命里的煞星。我就知道他们会搅到一块。"
"您知道?"
我们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表姐他们。他们正在厨房里吃东西。表姐的吃相很贪婪,她在家里时从来不是这副样子。她吃的是一种小肉包,她几乎是一口一个。厨师见她爱吃,又兴冲冲地做了一大笼放到灶上去蒸。在这样的美味面前,妈妈也变得很不讲客气,伸手就去抓来吃,吃得满嘴流油,油还滴到了她的罩衫上头。
我本来也在低头慢慢品味,在我偶然一抬头的瞬间,看见妈妈正在和厨师两人挤眉弄眼,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淫荡。我大吼一声,起身就往外头跑。
表姐拦在了门口,她盯着我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到哪里去?"
"我讨饭也要讨回去!"
"不要这样偏激。"她语气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