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意,也许无心。
的确,方才吻得正浓情密意却碰上了突如其来的毒发时,夏雨农不是没有动过「干脆毒死他」的念头。
死去的雪森,就不会再传递任何不爱他夏雨农的讯息,死人的嘴也不会再说出任何关于不爱的言语。
不爱他的雪森,不应该存在这世界上。
只是念头转过的那一剎那,也是雪惊醒的那一剎那。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连夏雨农自己都不确定。
吐了那么一堆血夏雨农整个人只觉得四肢冰冷头重脚轻,胡乱地将一团被单塞入洗衣机中又胡乱地倒了整盒的浓缩洗衣粉进去,盖上洗衣槽盖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按了洗衣钮还是脱水钮就让它去胡乱地转。
晕头转向地飘回客厅,朦胧的视线中,熟悉的身影坐在他惯坐的那个位子上,那盘着腿坐把玩着电视遥控器的姿态也是如此地熟悉……几个月前,他家的雪森每天早上起床不就那副德行坐在那?
摆在雪面前桌上那只装着水的马克杯不也是雪森的吗?夏雨农可没那好心告诉他马克杯收在哪,也没告诉他哪只杯子是他专用的!更不曾告诉他雪森习惯看的频道是哪一台。
仅此一位,别无分号。
他是雪森。夏雨农在心中重复地说着。
他家的雪森啊……每天早上起来总是盘着腿坐在那看着某台新闻,用他送给他的马克杯装着一杯温温的开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啜着,要这时候在帮他的肩膀推拿几下消除他辛苦工作的疲劳,那双冰冰冷冷的蓝色眼睛便会舒服地微微瞇着,薄薄的唇微微扬着,那表情总是妩媚得嘻夏雨农心甘情愿当他的小奴婢帮他连马个一节也毫无怨言。
然而手指才刚碰到那人的肩上,就被那冷冽的语气给定住了。
「别碰我。」
「人家只是要帮你马杀鸡……」不安分的手指继续在肩膀上爬动。
「别碰我。」转过脸,那双金色的眼眸带着杀气扫射过来。
明明是绚烂热情的颜色,怎么装到了这人的眼眶中就成了冰块那般冷?被恋人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着,夏雨农打从心底就不爽,本来轻放在雪肩膀上的手指突然缩起扣成叉状,直往那双金色眸子插去。
夏雨农的指头在距离吸血鬼手眼珠子零点零一公分处就被雪出手截停,指尖已碰到了那密长的睫毛,而那双金色的眼睛却连眨也没眨地望着夏雨农。
「今天,你第二次攻击我。」
「不是故意的……哇啊啊~~」
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他的手将他往前扯,他甚至还来不及作出任何防守姿势整个身体就被扯翻过那张沙发,头下脚上直直地往前方的桌子坠下。
死定……这次真的死定了!
那张花岗岩材质的桌子,之前雪森不知道称赞了多少次,说它历久弥新一张可以用个千百年,说海会枯这张桌子也不会烂,说它坚固耐用遇到大地震就算整间公寓都震垮了只要人躲在这桌子下面一定安然无恙,说它稳如泰山就算在上头做爱做的事情也下怕垮,真是绝妙好桌!可此时此刻眼看着自己这皮肉包骨头就要往那绝妙好桌撞上去了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吸血鬼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竟大发慈悲,抓着夏雨农的手腕一转,将他整个人扔往沙发上。
躺住沙发上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顶头上的那张脸,夏雨农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样的慈悲,那样的不舍,都是给那个雨的吧?但却还是忍不住妄想着,有没有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是为了夏雨农?毕竟,他曾经是如此那般地呵护爱惜着他的萧雪森啊……
「雪森啊……」
似低吟又似叹息的轻唤,其中包含了那样沉重的爱恋和忧伤,听在雪的耳里,却是令他感到无由来的焦躁。
那是对他的轻唤却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