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声,琴弦铮动,几下之后,一曲《高山流水》随着唐尧指尖的动作流淌开来,瞬间充斥在了整个充满木香的室内。
见唐尧弹兴起,陈颐便也坐了下来,索性在一旁沏起茶来。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陈颐一面听,一面想起那段流传了千年之久的轶事来。
且不论他对唐尧不一般的心思,这一生,他能否成为唐尧的钟子期呢?
而且经过三年的时间,陈颐愈发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对唐尧,至死不渝。
试琴(二)
一曲毕,陈颐问他:“怎么样?”
唐尧一时没回答,而是伸手慢慢抚着琴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吟着道:“陈颐,你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他没等陈颐开口,又道:“若不是我知道这把琴并非当初那一把,几乎分辨不出来它们的区别。”
陈颐没响,为唐尧,他本来就愿意花费自己所有的心思,所以这一点心思,反而不算什么了。
“第二把呢?”一来唐尧也好奇,二来,陈颐闷声不响,他只有自己打破沉默。
陈颐将第二把琴取来,收了第一把,放在唐尧面前道:“这一把比前一把稍显厚重,因你擅弹奏的都是较为壮阔的曲子,所以我又做了这样一把。”
唐尧兴致勃勃,试着拨动了琴弦。
果然如陈颐所言,厚重有余,余韵更为悠长。
“好琴。”
语罢,唐尧忽地拨出了《阳关三叠》一曲。
陈颐一愣。
他虽然不知道唐尧的用意,可这是一曲送别曲,唐尧此时将之弹奏出来,仿佛是为了弥补三年前未曾来得及的道别一样。
但陈颐一愣之后立时将杂念摒除,因为唐尧弹奏的时候,他也必须细细分辨自己所制的琴的问题,师父教了他许多,陈颐自己也不分昼夜研究,加上他自己也弹琴,所以他制琴的水平与日俱增,唐尧道的那句“好琴”绝非恭维,短短三年时间,能够制出这样的琴来,跟陈颐本身的天赋和努力息息相关,而且,顾师傅本身在制琴这行相当有水平,当然,这些都是陈颐在那两年时间里慢慢了解到的。
又一曲曲毕,陈颐端了茶给唐尧:“休息一下再试第三把琴吧。”
唐尧欣然同意,他低头轻啜了一口茶道:“陈颐,我真替你高兴。”
这句话听在陈颐的心里,滋味极其复杂,他自己心中最是明白,若没有唐尧,他根本不可能去学什么制琴,恐怕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到处打工的人,钱是攒了不少,但生活一样没有目标。
而且,若没有他对唐尧的这份感情,他也不会一日千里,但那句“这都是你的功劳”,陈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敢说。
“若有你能挑中的,就好。”陈颐最后只是这样说道。
“你不觉得就这两把,我已经很难选了吗?”唐尧有些困扰地道。
“三把都是我所制,随便你选哪一把,都好。”陈颐看着唐尧,眼中的神情无限温柔,但语调却并不流露分毫。
唐尧喝完那杯茶,陈颐才拿出第三把琴来。
“这一把,是今天才完成的。”陈颐道。
最后这把琴,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下来陈颐所有的心血,他这三年来前后一共制作过十把琴,修补的琴早已经数不清了,第一年几乎全是以修琴为主,当然都是在自己师父的指导下,到了第二年冬天,师父带着他去深山老林里物色木材,那是大风雪天,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树林里,从那时起,陈颐才正式开始制作自己的第一把琴,但前面九把全部都是在自己师父的指点下完成的,除了最后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