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安东隐瞒伤口后,陈李昂经常检查安东的身体,手沿着安东的脊背滑动『你是有前科的,我当然要仔细验看,总是咬住牙根不声张,这种事也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像陈李昂这种细心的情人,安东觉得实在难得,可是,陈李昂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他转变的?安东咬碎了牙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挣脱开陈李昂的束缚,安东烦躁的走动,实在无处可去四处都是盯着他的眼线,又不想与陈李昂面对面,安东躲进了浴室。
越想越纠结,安东胸中含着口怨气。
被曾家铭救回来的那几年,他没有一刻不是在怨恨着陈李昂。恨不得把陈李昂撕咬成碎片,剁成肉泥。他想报复,要让陈李昂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他觉得不公,也无法理解,眼里心里全是他的情人一转眼就变成了催命阎罗。
安东要答案,陈李昂欠他个交待。
安东还记得,他们在餐厅吃饭时发生爆炸,所有人都往外走唯独陈李昂往里冲,只因为安东刚刚去了卫生间。事后虽然查明并非针对陈李昂,陈李昂还是把那些人揪了出来处决掉,即便是碰巧,威胁到老大的安全也绝不姑息,想到陈李昂对付那些人的手段,安东现在想想都心惊。
陈李昂从来不会后悔,就像毙掉贵和一样,那么对自己呢?当年的自己在他眼中是否与那些人无异?安东心忽然冷了下来。陈李昂如若真的做作起来,没人比得了,即便把他手扎在桌上那时也还温情善待。脑仁疼得要紧,把头埋在水里冷静,陈李昂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同他讲帮务的?安东打了个激灵。
陈李昂总是讲忠诚,说到忠诚,如果seven与陈李昂形迹可疑,他和曾家铭也不曾清白过。那一次曾家铭把他按在墙上时,他恶心的是自己竟然也可以有反应,对曾家铭不再那么厌恶。帮他牵线给军火商后,半强迫式被曾爱铭拥抱,事后他也自我厌弃。陈李昂却没有多问过他一句,只是把他身上舔拭干净,一寸寸如此呵护的至宝,那时他就觉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情人了。陈李昂有问过他『安东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么羞耻的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在曾家铭那里被猥亵,本来就颜面无光,他当然摇头。想到这里安东耳鸣不已,贵和,有说过炸药的事。
什么东西就有脑海里回旋,只差一步就可以想得起来,安东憋闷得难受,忽然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有声音在耳畔暴吼『安东,你在干什么?』陈李昂用力摇晃着安东,在安东略微调正焦距时掰开安东的的嘴看向里面,显然这种看法根本就看不到喉咙的伤口。安东有点想笑,剧烈的咳嗽,震动带来的感觉是伤口有重新撕裂的迹象。
安东皱着眉被陈李昂抱上床,还是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动,陈李昂的脸太臭,他已经很久没见识过。陈李昂两手抓紧安东双肩,安东疼得颦眉,太疼他不喜欢,溺水的是他又不是陈老大,何必如此紧张?话说这种神情也只有五年前才能看到,转瞬安东就明了,咧开嘴暗笑,陈李昂不会又爱上他了吧?这是个王牌定要握紧,会有用到的时候。
安东的得意还没收回,就见陈李昂又变成了一副死水样,『安东,监视器我早已撤掉,如若你还想让曾家铭活着离开这里,就收敛些。我宅子里少了个保镖,人去哪了?』
原来是讨帐的,上一次少了个贵和吞刀片,这次少了个保镖自溺,陈老大一定不会觉得是巧合。在陈老大眼中损失了干将又没折磨到自己,会不会很吃亏?陈李昂掰正安东的脸,『安东,别笑了,小心伤口』安东果真不再笑,眼睛里蒙上一层冰霜『他们欺负过我,脸我都记得。』声音囫囵,陈李昂凝神听得仔细,眯着眼睛分辨了几秒后噗的一声笑出来『安东,你记性还真好?五年前的面孔都记得,说说看,他们都是怎么折磨你的?那喝过贵和的尿也是真的吗?』安东垂下眼帘想了想,然后点头,陈李昂挑高他的下巴眼睛对视『安东,想好再说,不要再骗我。我怎么处置说谎的人,你应该知道。』
安东极力不让自己避开那视线,点头,陈李昂笑『好啊,很好,顽固不化死不悔改。安东,我是嫉妒心很强的人,你既然喝过他的,也喝我的吧。』安东吓坏了,贵和当时虽然折磨他,也只是这样威胁过而已,并没有真的怎样,贵和做的是更阴损的事。想说不是,陈李昂手已经摸上他的喉咙『现在你有伤,等你好了再说。』安东摇手,惧怕的退后,即便是开玩笑,他现在也怕极。贵和为了让他□说出来的恐吓词,吓得安东差一点咬断贵和的子孙根,若是换成陈李昂,下面受伤,必会敲碎他一口牙让他再也咬不伤自己。
『安东,不诚实是要付出代价的,说,把那保镖尸体藏哪儿了?』记忆里不好的东西又窜了出来『安东,说,货藏在哪里?』安东两手捂在头侧,眼前景像又回到那个肮脏的小屋,自己趴在地上嚎哭,身后的病人上气不接下气喘息,贵和笑得肆意。
安东混身抽搐,惚恍中陈李昂的脸变了形状,那是每一次暴风发布前他必有的神情,这一次又气?不要再难为我了好不好?难怪以前下人会说陈老大阴晴不定。安东想笑,脸部抽动了几下还是挤不出想要的表情,猛然被陈李昂紧紧抱在怀里,胳膊用力之大,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胁骨快要断掉。想说松开我,明显感觉嗓子里有血腥味道,不敢用力震动声带。
陈李昂单手比在安东嘴上让他禁声,『安东,冷静~看着我,我是陈李昂,你最恨的人。』两人眼睛对视良久,安东才恢复理智,对,我最恨的人就在眼前,安东眼中渐渐升起一团火。看到这样的安东,明明知道会受刺激,陈李昂还是忍不住问出句话『安东,为什么装失忆?』看见陈李昂发狂般的神色,安东偏头真想冷笑,这话他怎么就问得出口,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陈老大抓住猎物向来喜欢逗弄,自己想要的答案从不直接寻讨而是逼迫着人自动上缴,今天显然是失态了。上一次是多久之前?
陈李昂在安东面前唯一一次失态是终于给大哥报仇后,抱着安东痛苦的嘶吼,蜷成一团嘴里叫着哥哥。情人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安东能做的,只是轻轻摸着陈李昂的头发。安东经常感动,看部电影都会哭,可是陈李昂从来不哭。失去兄弟时不曾哭过,父亲去世时亦不曾哭,冷静的接过枪支回射奠定了陈李昂的声誉和地位,步骤紧密的复仇,让业内惊诧还没见过那么冷血的屠杀。陈李昂身边的人,除了他母亲现在也唯有安东知道,陈老大泪腺闭死,无论多么悲伤也哭不出来。(私,享。家)
安东想不明白,这样的情人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不甘心啊,死了也不甘心。
直到手指的指肚在眼下来回磨擦,安东才查觉到自己已经流下眼泪。强忍着难受,安东一脸决绝还是咬着牙一字一顿『为了骗到你。』说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血喷了出来。『安东,不要说话,不要再说话。』陈李昂惊慌失措的捂安东的喉咙,冲门外高喊『来人,去找许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