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西环视四周,那百余人的地方居然一下子静了下来,斛律芮俯到秦暮苔耳边轻声说道:“族长出场时,就是聚会开时之时。”
秦暮苔点了点头,或许是那渥西要宣布迎夏开始罢。
结果渥西只是沉默地坐了下来,不发一言。但是等他一坐下,所有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过了一会儿,古拉尔和翰吉也到了,只是远远坐在角落里,古拉尔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
斛律芮见身边人眼睛在全场游移,知道他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中好笑。
身边人来来往往,秦暮苔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忙着家长里短,实在是有些无聊。又过了片刻,就连渥西也开始忙着跟女儿说话。而翰吉也离开了古拉尔,坐到父亲身边。
斛律芮见他露出无聊神色,轻轻说道:“游牧者多半生活艰辛,迎夏会是他们一年中难得放松的日子,之前嫁出去的女儿也往往会在迎夏会时回来跟家人团聚。”
秦暮苔想到马厩里那许多马儿,恍然大悟。可是即使如此,还是觉得很是无聊。于是他闭起眼睛,盘腿而坐,居然打坐起来。
斛律芮笑了,心中却有些惊。一般人所练习内功时宜静不宜闹,怕的是运功到要紧关头被人打岔而导致走火入魔。秦暮苔却敢在这许多人前打坐,除了所习内功有独道之处外,练功者对于心神的自我控制也颇为重要。
这两天相处下来,几乎忘了秦暮苔本身是个出色的武者。直到见他此行,才忽然记得起。
斛律芮却不知道另一关节:秦暮苔心道有你斛律芮在身边,自然会为我护法。所以才有恃无恐。
过了一会儿,秦暮苔就睁开眼来,四肢放松,斛律芮见他神色,心中一动。此刻秦暮苔的眼睛晶亮,看来很有神采。
也就在此时,一阵低低的手鼓声响起。那篝火一时燃得更急更烈,众人发出一阵大笑,就有人唱起歌来,起初还稀稀拉拉,后来就汇成一首。
那歌秦暮苔只听得懂几个字,大约是有些“鹰”、“马”、“英雄”、“草原”等字眼在里头,外圈的几个老者开始是只敲着手鼓,然后有人弹起了弦琴,最多只能以“朴素”两字来形容的乐声汇着人们的歌声,明明在身为中原人的秦暮苔耳中,甚至不能夸以“好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如同看到广阔的天地。
那歌声越来越响,到最后是所有人拍着手掌和着节拍笑唱着,每个人脸上都神采飞扬。
秦暮苔心中升起一阵快乐,听到耳边也起了歌声,转头望去,是斛律芮在唱着。他眉宇也是张扬飞舞,见秦暮苔回头,回以一笑。
秦暮苔于是抱膝听着斛律芮的歌声。那人虽然勉强能用五音不全来形容,不过自有其气势在,倒是不难听。
那歌唱罢,又是一阵笑声。然后是在场的女子无论老少一齐唱歌,这回的歌听来居然有几分袅娜。随着歌声,不少女子出列,一边跳着简单的舞步,一边向男子们邀着舞。
秦暮苔看来更是津津有味,然后发现翰妮也站了起来,笑着走向古拉尔,而古拉尔的脸色则更是难看上几分。
他好奇,才要问,斛律芮就又替他解释:“看来这里的迎夏会可以任适婚女子挑选中意的男子。如果对方同意的,两人就一齐起舞。”
秦暮苔奇道:“那万一男子不情愿,岂不是很尴尬?”
“正是,所以之前两人都会说好。如果没有意愿的,女子自然不会邀其跳舞了。”
秦暮苔点了点头,明白翰妮是绝没有向古拉尔说明的,只是作为族长之女,古拉尔想要拒绝压力也大吧。
正如颜夕,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心意,所以他反而没法轻言拒绝了……
这样想着,秦暮苔心中一动:怎么几次三番斛律芮都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呢?念及此,他打量了一下斛律芮。斛律芮察觉到他的眼神,询问地看了他一眼。秦暮苔摇了摇头,心中想:难道是因为两人共历生死,所以才心意相通了么?
他又看了目前已经叫大哥的那人一眼,心中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