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个安静雨夜被扰,叶鸩离大怒:“先将他扔黑水湖的水牢里!”
“不必,我去见他!”苏错刀起身着衣,飞掠而去。
阿西冒雨夜行,衣衫湿得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停住脚步放眼一看,见白日里丰姿绰然的山水树木只是无数深深浅浅的暗影,无边无际,整个七星湖仿佛一只庞大的妖兽,一足踏入,便会被吞噬入腹,永难逃离。
阿西怔怔立着,眼前一会儿是错刀的赤足,一会儿是他手指上的银蛇山茶,只觉一颗心飘飘荡荡无法安稳,油然生出几分惶恐之意,自己这么多年彷徨无依卑微求存,难道只是为了被冥冥天意引到七星湖,与他再度相逢?
正心神恍惚,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瞬间涌上的情绪竟只有惊喜,阿西猛然抬头,擦了擦睫毛上的雨滴:“错刀?”
错刀神色淡漠,却轻轻携起他的手,直奔医舍后那片林子,挑了株青碧参天的大树,一掠而上,两人并肩坐在树枝上,阿西身形晃了晃,忙一手扯住错刀的胳膊,湿漉漉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颈子,凉凉的有些痒。
错刀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我知道你想找我,什么事说罢!”
阿西定了定神,低声道:“庄宫主为什么要抽你的腿筋?”
错刀微微一愕,似乎没想到他第一句竟是问自己的腿,当下答道:“我做错了事。”
“现在还会疼么?”
“还好。”
“那就是还会作痛?我得问问楚姑姑,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根治。”
错刀颇觉不耐,道:“你半夜乱闯内堂,差点儿惊动了叶总管,就为了问这些无聊小事?我送你回医舍。”
阿西急道:“不!你再陪我呆会儿!”
错刀抿了抿唇:“雨太大了,你又没有内力,会着凉的,我明天去医舍找你,不好么?”
阿西心中一暖,无意识间已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掌,道:“我不会着凉……十年前,你是不是跟庄崇光去过江南越家?”
错刀道:“看来楚绿腰真的很看重你,连这段旧事都坦言告知……没错,当年崇光宫主抽我腿筋,就是因为越家一行,我私下饶过了越家独子的性命。”
阿西指尖哆嗦得厉害,低声喃喃道:“真的是你……”
凝视着他,脸色苍白,素来温润雅致的气质中竟有几分犀利:“你为什么要陪着庄崇光去灭门?又为什么偏偏要心软放过那个父母俱亡的孩子?”
错刀只是笑,双足沾满了雨水,随着树枝悠悠摇晃:“那孩子藏在衣柜里,抖得像一只腊月里落水的猫,可怜得很……喏,你现在抖得也差不多那模样了,阿西,你很害怕?”
阿西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颤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