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毫无血色,可见主人应当是常年流连于病榻之中,眼下这只手被斑驳的树皮磨出了血丝,那主人却全然不知,只是死死地盯着一处,惨白一笑。
沈苍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后头跟着的应当是自家的家丁。为首的那人应当也是养尊处优的大人,只看背影也能看出一派儒雅气息,应当是位文官。
那人只在门口略停了停,紧接着府门便被从里打开,出来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比沈苍雪还略小些,天真烂漫,玉雪可爱。
她口中笑着说了几句话,听口型像是在唤对方“爹爹”。
原来是一对父女啊。
幸好幸好,他还以为这位大人在外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父女,就还好。
这几句话的功夫,几个人便都进去了。
看样子一切寻常,可沈苍雪再去瞧文夫人的时候,却见她脸色煞白,比方才还要白上几度,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
沈苍雪一把将人扶住,打横抱起送到马车上,掀开帘子道:“速去寻一家医馆,找最近的。”
沈苍雪说完,便催着马夫立马驾车。
再晚一点,他怕这位夫人急火攻心能活活被气死。再之后,沈苍雪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生怕自己说的不好刺激到了她,惹得病情又加重。
文夫人再次醒来,毕竟是一个时辰之后。
她上了马车之后还是晕过去了,之后再与知觉,醒来之后,文夫人还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麻。
她眨了眨眼睛,又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小姑娘的一双眼睛,生得跟她的女儿一模一样。
她女儿的眼睛并不随她,而是同文道婴如出一辙。
二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文夫人摸着心口,那处但如今还隐隐作痛,她真的是个笑话,兢兢业业替他守着内宅,一守就是几十年,结果他竟然瞒着自己,跟权倾一时的长公主勾结到了一起。想起以往自己劝他莫要同郑钰有所牵连时对方那副义正言辞高高在上的样子,文夫人便觉得恶心!
他哪里来的脸说他跟郑玉清清白白?
沈苍雪吓得不敢说话了,但这位夫人平复差不多了才轻声问道:“夫人,您还好吗?”
文夫人吐了一口气,眼眸上抬,落到沈苍雪身上。
这位姑娘,似乎从未在京城见过。
她道:“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也是多亏了姑娘搭救,若不是姑娘,只怕我如今已经含恨而终了。”
沈苍雪哪好意思做什么救命恩人,她道:“若不是我的马车撞了夫人,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说到底是我的罪过。”
文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有罪的另有他人。”
她看了一眼沈苍雪:“方才太过冒昧,还未曾问姑娘名姓。”
沈苍雪忙说了姓名。
文夫人想了想:“原先朝廷曾封过一位沈郡主,名字与姑娘一样,只是那位沈郡主如今身在临安。”
沈苍雪道:“就是我,原先是在临安的,不过近来有些事儿来了京城。”
“郡主如今住在何处?”
“如今在大理寺卿林大人家借住。”
文夫人心下更疑惑了,原先还不觉得,如今听到林家她便想到汝阳王府的那位王妃,这位沈郡主同那位王妃也是神似,只是文夫人并未多问,只说:“姑娘的恩情我记下了,姑娘所想之事,必会心想事成的。”
她说着便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