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臣身材高大修长,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简宁,看她堕落看她迷醉看她生不如死。
听着简宁痞里痞气的玩笑,仿佛才跟着白夜行出去一天,她便染上了白夜行的腔调和毛病。
顾景臣蓦地关上门。
不算狭窄的卫生间因为他的出现而逼仄起来,他慢慢走近简宁,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抽走了她叼着的烟。
简宁慵懒地靠在马桶上,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也不歇斯底里地指责顾景臣的多管闲事,像是醉了似的隔着烟雾望着他,笑道:“姐夫不喜欢我抽烟?你不喜欢有人喜欢,他说要带我抽更有滋味的烟,玩更刺激的游戏。”
她本无意说起白夜行,可这时候的她好像没有别的话可以再说。
顾景臣也没有因她的堕落而愤怒或失控,他将烟按灭后扔进垃圾桶,抿着唇注视着简宁的痴狂,许久才沉声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这些年我自甘堕落,染了很多不该沾染的东西,甚至我有过各色各样的女人,年轻的、美貌的,像你的,或者不像你的……我已经堕落至此,遍身都不干净,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秦采薇,一次也没有。”
秦家前脚刚公布了他的婚期,顾景臣后脚就跟上来解释他和秦采薇的“干净”,简宁几乎要笑出声,在她开口之前,又听顾景臣继续道:“并非因此我便得以高尚,我不碰她我便是情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前半生顾虑太多,反而丢你一人承受不幸,我的后半生任你支配,我的心我的命都给你,你好好活着驱使我的余生,不要中途放弃。无论是白家、秦家还是顾家,没有人值得你豁出命相博,错的是我们,从不是你。”
顾景臣的声音低沉,语调舒缓,她从来没有听过顾景臣这样说话,温柔得不可思议,他在求她好好活着。
简宁听着他的自白,或者说是忏悔,脸上的迷醉和慵懒终于一点点卸去,她甚至也不再刻薄地鄙夷顾景臣的花言巧语,那张属于莫苒的年轻面孔满是哀伤,苦笑道:“我不要你的余生,也不要你的心和你的命,我没有斤斤计较不放过他们,只要你把简宁和她的父母还给我,把她的理想和爱人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再追究。”
她话音落下,顾景臣没出声,她明知他无法将过去还给她,她明知他也只是个凡人。
“顾景臣,早就回不去了。”简宁直面顾景臣的静默,望着他自嘲道,“你结你的婚,我嫁我的人,别再劝我回头,早就回不了头了。”
她的声音同样低沉,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有近在咫尺的彼此才能听得明白。
顾景臣被她几句话逼得眼眶通红,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听,风花雪月救不了她,顾景臣救不了她,她只要鱼死网破。
顾景臣沉默了一会儿,直直对上她的眼,道:“依照原来的计划,如果白夜行对你钟情,你们很快便会订婚,他不是一个随口说说的人,他会让白家履行婚约。但是,现在简氏的风波刚过去,白家绝不会以身涉险来C市办订婚宴,所以白夜行会带你回北山岛,到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
简宁见他这么快转到正事上,有点意外,却还是听进去了,略一思索,笑道:“今天我听白夜行的意思,他会尽快带我回去,如果我没算错,我订婚的时候你正在度蜜月……”
曾经的恋人能平静地讨论对方的嫁娶,她身陷龙潭虎穴的时候正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多么不可思议。
风花雪月都是虚妄,他并不能陪她赴这一场。
“妹妹,你在吗?”
简宁还在等顾景臣的说辞,外头忽然传来秦宗宝的声音,隔得有些远,大概是让他们下去吃饭。
顾景臣虽然有了完全的计划,却不能在这时候暴露了他和简宁的关系,至少目前来说秦家和顾景臣的联姻不能动。他没再解释他的蜜月期,只握了握简宁的手,安抚道:“相信我。”
他的声音低沉,惜字如金,说完便要站起身离开。
可简宁不准他离开。
她身在地狱无处逃脱,不能任由这个多管闲事的人逍遥法外,她在地狱晃荡,他不肯走不肯放,便留下来陪她好了!
所以,几乎在顾景臣要起身的一刹那,简宁反握住他的手,将猝不及防的顾景臣再次按蹲下,俯身捧住他的脸便吻下去。
简宁坐在马桶上,比蹲着的顾景臣高出一个头,她的偷袭很成功,顾景臣没能躲过,任她的气息钻入他口中,任她将他淹没。
“妹妹,吃饭了。”秦宗宝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走进了她的房间,一步步离这道门近了。
简宁不出声回应秦宗宝,也不肯让顾景臣走,她的手摸下去,控住了顾景臣的命脉,抵着他的唇低笑:“姐夫,别忍了,想来就来吧,花言巧语不就是为了痛快吗?”
顾景臣惯常霸道强势,在情事上向来说一不二,简宁故意勾住他,他早已有了反应。他看了一眼那扇门,抱着她退后一步轻轻落了锁,随后咬着简宁的耳垂沉声道:“忍着点。”
他要得狠,却不让她出声,简宁攀附着他,忍得全
身痉挛呼吸不畅最后张口咬他,他一吃痛,换来更狠的力道更剧烈的颠簸,两人的较量周而复始。
“妹妹,你在里面吗?”秦宗宝敲了敲门,声音近在耳边,只隔着一道门。
简宁死死攀住顾景臣,在他怀里软作一团,她努力调整呼吸,冷静下来淡淡应道:“哦,我在洗澡,等会儿下去。”
秦宗宝道了声好,又奇怪地喃喃自语道:“咦,怎么姐夫也不见了。会不会去屋顶花房了?”
说着,秦宗宝转身便走,脚步声渐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