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昀挑起一边嘴角,笑黡如花,却是一朵落神香妃,刺得人眼睛痛,“怎么?心疼了?好啊,朕来摆平父亲,你来征服儿子……”
“你别说了!”
陈远手上一使劲儿,司马昀挣扎起来,两个人一起跌倒了。力气比不上陈远,司马昀嘴上却还不肯放松,“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不能说话,不能出声?好啊,你以后在床上也可以拿个什么堵了朕的嘴啊!你是朕的骠骑大将军,掌管那么多兵马,朕怎么也得让大将军满意才是啊!……”
陈远把司马昀按在地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不要再说了!!”
“你要弑君吗?!”
“皇上非要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吗?!”
“哼!不堪?朕现在在陈将军眼里不正是如此吗?”
陈远的手没有松开,他把脸逼近司马昀,压低了声音说:“昱昌,你听着,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有不妥的地方,你是为了气我,才说这些的。但是请皇上记住,你要坐稳帝位,君临天下,你要利用别人,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可以!我无怨无悔。只是,不要再利用自己的身体,那不值。”
陈远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司马昀躺在那儿,如墨的长发铺了一地,衬着他的脸,苍白如纸。他抬起一只胳膊,把袖子蒙在脸上,一动也不想再不动。
小番儿见陈远气势汹汹地走了,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想了一会儿,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皇上”,司马昀没有温度的声音传出来,“你别进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远照常上朝了,司马昀也一如既往地临朝理政。两个人没有再单独见面。司马昀颁布了很多新政法令,调整赋税制度,禁止豪强固封山泽,编整侨人户籍,废除封地自任太守旧制,收回地方兵权。陈远觉得这样看来,司马昀倒也算是个明君,自己总算没帮错了人,心里早没了气。可司马昀不给好脸,碍着面子,陈远也就一直跟他杠着。
这期间徐焕之还提了个“都田令”,旨在让南迁的流民侨人都能有田地耕种,有安定的生活,稳定流动人口,扩大城郡规模。司马昀觉得不错,说让他先挑两个地方试行一下。后来惠仑回来了,不辱圣命,该杀的全杀了。陈远和司马昀对他的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却发现这君臣二人之间有些异常。在朝上陈远几乎不说话,涉及到军队调配的问题,司马昀也不问陈远的意见,有什么事都安排给周括和慕子云。陈远也没有到宫中行侍中之职。惠仑背地里偷偷问过徐焕之,徐焕之说应该没什么大事,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陈远每天早朝后都去军营练兵或整编,直到天黑才回家。董氏见他近来总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多想,后来忍不住问了一次,陈远只说是累了,便不再多言。
紫菱被陈远带回家后交给了董氏。紫菱心细懂事,董氏很喜欢她,整日带在身边,待她不像婢女,倒像姐妹。
司马昀每天晚上都去乔台或者鸾苑,几乎不怎么睡觉,又没心思吃饭,没多长时间就折腾瘦了。
这天,晡食又没动几口司马昀就起驾往乔台去,结果从小舆上下来时,一阵头晕,险些栽倒。小番儿赶紧扶住他说:“万岁,龙体要紧啊!”
司马昀推开他,“朕没事。”
进了乔台,司马昀拉着柏青就往寝宫里走。
翻云覆雨后,大汗淋漓的司马昀站起来想到外厅去透透气,可刚一站起来,他两眼黑了一阵,又险些跌倒。柏青吓坏了,扶着他问用不用找太医令来,司马昀说不用,就径直走了出去。
站到门口,司马昀发现外面下雨了,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要回泰明宫。小番儿看他脸色不好,可又不敢劝阻,只好叫人抬来了小舆。
回到泰明宫,司马昀在奏案后坐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拔出挂在旁边的剑就往外走。小番儿眼看着他又要出去淋雨,赶紧追了出去。司马昀却一回头,用剑指着他说:“你要是敢跟来,朕就斩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雨势渐猛的夜幕里。
司马昀拎着剑,冲到竹林里就是一阵猛砍,他一边砍一边大骂:“陈远!陈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不能来跟朕认个错吗?!让你不来!让你不来!朕再也不要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