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说,茂盛的野花地下面有很多很多的人!”像是印证我的话,火焰凝住了,嫩绿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绕着死寂的废墟,覆盖没有生命气息的人体,直到绿油油一片,火焰扭曲着,变成一朵朵艳丽的山茶……
猎物(上)
“那个骗子!”嗖一声,我坐直了身子,脸挣拧地扭曲着,像疯子般对天狂吼。
多久了,现在竟然作了以前的梦,又梦到那可恶的老女人骗我的过程了。啧,想当年我跟她回去以后,什么家务工作都要作,说得好听,饭还不是他煮来吃的,要不然这老女人要饿死,她当时就是想找个奴隶才来找我的!看,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逃不过她。今天一个命令要我找新鲜的人血给她做美体浴就把我踢出来。他大爷的!
一挑眉,我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得了嘛,我来了一个不祥的地方。
看那银闪闪的长剑刚刚刺破一人的咽喉,腥红的血在掌剑人的白衣上绘出一朵又一朵娇艳的血花。真有趣,看这窄窄小小的院子里躺平了就是十来个人,每个人都一脸惊慌但无痛苦,仿佛还不知道自己死掉了。在这里屠杀还要穿个白衣服,有趣的杀手。杀手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快速旋身的同时银晃晃的剑更快一步挑向我,“铮!”一声尖锐的鸣响,衣袂翻飞落下,长剑没入花钢岩地面,他盯着我,那张美丽的脸若生为一女子便是倾国倾城的尤物,但样貌的美并不吸引我(-
-……我本来是个美人的说群众:呕吐……),使我感兴趣的是:一双妖魅的红眸对上了我的。“诛妖”千百年以后,这么一双眼睛出现在世上还真有趣。
他没杀我,只是看着我。我没有去读他的心,我不喜欢读他的心,因为他那双眼睛是特别的,那他的心事必定也是特别的!就像我不喜欢去读其它巫师的心……
在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庭院里互瞪着,我以为我应该把他杀了,再离开,但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实在太漂亮了,我真有点不舍得。而且第一次有人能与我的视线对上而没有受到一丝迷惑,老巫婆曾经说过我拥有着这世上最娇媚妖艳的魔眼,迷惑众生。活着的这些年岁里是印证她的话,为我着魔的灵魂前仆后继从来没有间断。而今这个人代表什么?是上天终于看不过,要派使者来灭我吗?
突然地,他有了动作,长剑拨起,高高一扬,窗栏上雅致的竹帘覆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我的。我单手支地舒舒服服地斜躺着,闭上眼,听着外面传来轻微的,但有序的脚步声,来了几个活人,一一报告已经杀光庄园里所有的人以后,快速离开了。
今天的我很有兴致,轻轻地哼起曲儿,我一生里就只会那么唯一一首曲儿,单调的音符在死寂地空间里飘荡,引来白色烟状的鬼魂探视,但始终不敢接近我,魂总比人来得敏感,能感应了人类感应不到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覆盖着我的竹帘诡异的慢慢升至半空,完完整整地接回原处,我以坐姿浮动地半空伸了个懒腰,原本凌乱的乌丝无风自扬,稍末便整齐柔顺地搭在我颈侧。修长的手伸出,一只小小的透明水晶瓶凭空出现,自动拧开盖子吸尽庄园里的腥红液体再自动拧紧盖子,我轻摇晃着水晶瓶里腥红的液体,环顾四周干瘪的肉体,除了感到碍眼,还是只有碍眼,我喜好美的东西,憎恶丑陋。食指微动,别致的庄园被火炎包裹着,半透明的魂体鬼吼鬼叫着躲闪,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我任务已经完成了,但并没有回去的意向,懒懒地瞄着腥红的液体在瓶子中漩转漩转,形成一个小旋涡。红宝石般!多美!我想要得到。有何不可!轻笑自己的愚昧,手一托,小瓶快速升高,烟未在半空中。轻笑声嘎然而止,我也消失在被火光映红的空中……
猎物(下)
自古明争暗斗,为了权力与财富,诬害忠良,铲除异己皆有五花八门的作法。
离府!是其中的典范,先不说千百年前,离家老祖先为除异己而牵连至全国各地的人,现任主人离柯是渡国宰相,手握国家要权更是将离家的才华发扬光大。自从以淫糜著称的先帝仙游以后,离柯基本就是只手遮天,新登位的帝皇只有16岁,被软禁在华丽的皇宫,成为宰相的人偶。若朝野中有谁不服,那么很快就会全家遇害,就是是眼瞎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此明目张胆……
一个宰相的府邸竟然可以比美皇宫,朱红色的巨大铁门有如皇宫正门般大小,高高的门楣上龙飞凤舞地刻着离府二字,威武的两只石狮为它看门奇思气势磅溥,却没有半个守卫的人影,但若是武功高强的人便能感觉到这府门及的围墙上爬满了人——离府的死士。这些都是离府的安全操施,专用来对付不长眼来捣乱的人。
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如蝼蚁般随手一摄便能解决,可我现在没有这个兴致。对于离府的地型并不熟悉,无法瞬移到目的地,麻烦的事使我有些不满。我很快地选用了一个咒语发动,百条以上烟状的蛇自我衣摆窜出,消失在离府围墙内。不花几秒时间,一丝感觉被触动,我知道已经找到他了,就那么一秒间,我已经转移到目的地上空。
我看到了他,那抹血染的长衫。尽管他歩伐有些绪乱却仍如鬼魅般轻盈,杀手的基本步法。他要做些什么呢?我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好奇还真是罕见。犹如坐以舒服的座椅内,我悠闲地以右手支颚浮于半空中,盯视着他慢慢地走到一个叫牙园的拱门处,旁边早早站着一个穿玄色长衫的中年男人。
“牙爷。”中年男人微微一躬身,这是离府的管家离难,离柯的心腹。
不看他,离牙继续往拱门内走去,管家急了上前挡住了他“老爷要你到前厅去!”
离牙瞪了他一眼,管家吓得冷汗直飙,马上自动让道。但还是硬着头皮嚷着:“老爷要见你!”
“任务完成了。”
“……”管家盯着他走远了,嘴里才边嘀咕着边走开:“这妖怪还真冷血,杀光了人带着一身血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妖怪吗?我听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心情特好的我没有对那管家产生兴趣,我一向对于丑的东西提不起兴趣。看那美丽的人儿,已经走到牙园深处一个冒着白烟的泉池边。
离牙站定了身子,单手支着池边的石壁干呕着。他厌恶杀戮,但他必须做。他抬手解下头上的白玉发冠随手一扔,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洒而下,让他看上去更美更柔弱,此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屠杀时的影像犹如重播般不停在脑里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粉色的双唇呢喃着,他一步一步地迈进清澈的泉水。直到灭顶才停下来,在水中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