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在做什么?痛,不要!
所有所有一切的情绪都无法化作言语来表达,而他求助的目光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伊凡痛得直喘气,眼角余光睐见身侧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倾刻间心情被惊愕与不信占满。
那是伊雷斯,深肤色,黑发,黑龙角……是黑龙奴的特征。
他所崇拜的贵族伊雷斯竟然变成了黑龙奴,伊凡内心所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一时间身上的痛楚竟然不再那么清晰,他的脑袋在发浑。
这发生的一切一切让他费解,而身上的痛楚更使他产生不好的猜想,可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仍旧说不准。
大公夫人也在伊雷斯身上画符文,而伊雷斯也是清醒的,似乎在挣扎,可是同样被下了魔法禁制,根本无法反抗。
大公夫人是温柔的,她的神情是悲悯而又坚决的,好像在做一件极不愿意却又因为某个伟大的使命而不得不为之,神圣又悲壮。她一边替儿子擦去额上冷汗,一边流畅地书写着那些符文,竟与老人的进度一致。
伊凡想起伊雷斯曾经说过,大公夫人是位很厉害的女性,能力过人。
此时伊雷斯若有所觉,转过眼眸来,与伊凡四目相对,伊凡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痛苦与不安。
他们都不知道这二人要干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这痛苦是漫长的,这书写竟然要遍布全身,哪怕脸上也没有放过,期间伊凡和伊雷斯都痛昏过,几次醒来后绝望地确定这不是一场噩梦,内心的惶恐越发强烈。
伊凡想念金诺,在这痛苦的过程中,他也只能透过想金诺来让自己更好过。
金诺在做什么呢?金诺有想念我吗?金诺会伤心吗?金诺金诺……许多许多金诺。
此时伊凡有直觉,以后他可能很难再与金诺相见,说不定上次一别,就是永别。
第一次,他的眼眶红了,即便他遭遇这一切,受尽痛苦折磨与惊吓,他始终没有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直至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金诺,他觉得左胸的痛楚胜过身上的痛苦。
“咦?”老人感觉到什么,抬眸打量伊凡的左胸,看到一个淡色的符纹正在渐渐变深,他不禁惊诧:“这小小年纪就结下婚姻契约吗……罢了,也不碍事。”
另一边,心如死灰的伊雷斯仿佛被什么触动,他瞪大眼睛盯着伊凡,眼神错愕。
伊雷斯很意外伊凡会有婚姻契约,却立即就猜到契约对象是谁。只会是金诺,他曾经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可是……眼光落在自己深色的皮肤上,伊雷斯不禁自嘲地轻扯唇角。
是的,他已经没有资格担心别人了,他是黑龙奴,不管原本身份如何尊贵,被龙神遗弃的子民将失去为龙人的资格与尊严,他只配当一名奴隶,奴隶……呵呵。
如此残酷的现实瞬间将伊雷斯击倒,他迷茫,悲伤,痛苦,怨恨,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十四年的努力究竟为了什么,怎么一次圣判就能够将他的一切否定?他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
符文的书写进行了两天一夜,老人与大公夫人不眠不休,直至最后一笔收尾,他们疲倦地退后,那虚乏的动作,气若柔丝的呼吸声,犹如将死之人。
而被画满符文的伊凡与伊雷斯就好像石膏像一样躺在图阵中,锁镣已经被卸去,他们却一动不动,只有那两双眼睛被同样的惶恐占据。
老人打了个踉跄,扶住墙壁勉强站立,虚弱地扬扬手:“爱芙莉,完成最后一步吧。”
大公夫人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微微泛清,她水气氤氲的眼睛在两个躺倒的年轻龙人身上回转,喉咙挤出一声绝望的哽咽,她拿下手腕上精致的宝石手镯,白皙如精瓷的手腕上竟然蜿蜒着一道狰狞的割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