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两人来到朱琳朋友家的房子,房子是五层的多层,位置很好,开车离公司不到十五分钟只是房子外立面看着有些老,像是九十年代的公房。
钟瑖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倒不是嫌房子老,只是觉得,这个房子和他之前在北京住的那套房子,某些地方有点像。朱琳见钟瑖皱眉,以为他不满意,忙道:“房子的确有些老,但出行方便,还有个固定车位,最主要的是,里面装修的非常考究,您一定会喜欢。”
其实钟瑖对住宿条件并不十分在意,只要安静整洁就好,要不是公司提供的公寓里有太多长舌妇,乱传八卦,他也不想搬家。
朱琳朋友家在二楼,一梯两户的老户型,朱琳敲开门,钟瑖顿觉眼前一亮,与简陋甚至有些斑驳的外面不同,房子里面装修的非常温馨精致,斜铺的橡木地板,同色橡木墙裙,家具都是胡桃木和白蜡木,质感十足,颜色又不会过于压抑。应该是两室一厅的结构,不过主人拆了一个房间,把餐客厅扩大,又把窗户改成了一整块玻璃的,屋里显得格外通透光亮。最让钟瑖意外的是,屋里种着四五十盆各种热带植物,各种天南星科的大叶子植物在散射光中惬意地舒展着叶子,墙角的各类蕨类也万笏朝天一般高举着油绿的叶片,阳台墙壁上还爬着常春藤。
主人夫妇见钟瑖眼睛一直往植物上瞟,笑道:“你也喜欢这些热带植物?”
钟瑖道:“我以前住北京,那太冷,太干,不太好养,只种了几盆凤尾竹、鹤望兰什么的,买过一些蕨类,总养不好。”说着,钟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硕大鹿角蕨,“”我家当初也有这么一株,好像叫什么何其美,两千多块呢,一个月不到就叶子就掉光了,我心疼死了。”
女主人道:“我们还怕租客不喜欢植物,怕都给养死了,你既然喜欢,我们就放心了。”
男主人又领着钟瑖在屋子里转了转,屋子不大,也就六七十平方,各种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对钟瑖这个单身汉来说,甚至有些过于丰富了。
房东和钟瑖挺投缘,又是熟人介绍,谈好了价格,就把房子定下来了。女主人开心道:“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走了,见了好几个租客,我们都不满意,本来想着,实在不行,交给一个朋友打理一下,没想到Amy介绍了个合适的。”
然后热情的邀请他们到客厅小坐,钟瑖突然道:“对了,我养了一只猫,没问题吧?”
男主人眼睛亮了:“你也喜欢猫?没问题,太没问题了,我们以前也养了一只大橘猫,陪了我们十年,可惜去年死了,你养的什么猫,我能看看嘛?”
钟瑖拿出手机,给他看了dusk的照片,自然引得那对夫妇一阵惊叹,纷纷夸赞这是一只多么漂亮精神的猫呀。
又聊到二人为什么要离开上海去澳洲,这对夫妇倒也坦诚,原来女人是个生活博主,各大平台拍摄上海生活vlog,累计也有几百万个粉丝,也算个不大不小的V,男的是个自由摄影师,给各大媒体拍照片,自己也做些小项目。疫情前,二人的生活过得挺滋润。没想到三年疫情,改变了二人的生活,疫情过后,随着大批白领失业,纷纷涌进vlog赛道,搞得做vlog越来越卷,女的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接到广告了。现在纸媒低迷,网络媒体也没了活力,男的照片自然也乏人问津,现在有了ai做图,一个新手,几分钟时间就能做一张看着酷炫的照片,摄影师的日子更难过。加上二人很多朋友,因为种种原因,回国的回国,回家的回家,圈子一下就散了。所以二人想着,回澳洲看看,找找机会。
钟瑖自然也是一阵唏嘘,北京的情况差不多,以前车马喧哗的许多老外集聚区,也开始门前冷落车马稀,不复往日繁华。疫情前,有个官员酒桌上吹牛的时候,说道房价,直言房价不可能跌,至少北京不会,因为全国,全世界的人,都乌央乌央赶到帝都来找机会,他最后总结道:“什么时候房价危险呢?你就看,北京的人开始少了,大家都不来了,来了的,也都走了,这时候就危险了。”
没想到,才几年功夫,那官员的话就一语成谶,真的很多人从北上广深撤退,天朝一二线城市的房价,也破天荒开始下跌。
网上看到一把日式的兔毫侧把壶,壶嘴很好玩,底部肥硕,头部陡然收紧,口很细,看着像小男孩的丁丁。我猜想,这或许为了出水断水爽快。
问掌柜,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说,他是陶瓷学院的学生,这把是他仿的日本备前烧,只是自作主张加了中国北方的兔毫釉。
又聊了几句,说他们学陶瓷花费大,坯土,釉料,都要自己花钱。甚至这次烧窑的几千斤松木,也是几个同学凑钱买的。于是,他把烧好的壶拿出来卖,想把料钱赚回来。
想学艺术,没点家底不行。我读书的时候,艺术系的学费就比普通学生高,颜料纸张的花费在我们看来也是天价。很多学生不想从家里拿钱,也出去给人家画画赚颜料钱。不过艺术系的管理也是最宽松的,学校宵禁,十点后所有地方都关灯,唯有艺术系的画室的灯通宵亮着,考勤也很松,据说是艺术系主任从校长那力争来的,说是保护他们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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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丁丁壶看着有趣,又不贵,就想拍下来玩。和掌柜交流的时候,他说还有一把米白的,烧的时候流釉了,底有点花,但不影响使用。只要加盒烟钱,就让给我。我瞄了一眼那壶,也挺好玩的,就一起拍下来了。
壶到手,兔毫的也有些流釉,露出里面的胎,按说这是缺陷。可我倒是觉得有种自然流动的美。胎罩上一层草木灰釉,内敛深沉,与油亮的瓷釉相映成趣。要是壶型没那么规整,再随意点,看着可能会更舒服。
有了流釉,也给我一个观察釉面的机会,釉很厚,大概一毫米多,怪不得会流。里面还有小气泡,可能是烧的时候,釉料反应放出了气体,表面没起泡,或许是表面张力所致。
白壶不太好处理,底脱釉倒好办,涂上点金漆,遮住就好,反正是自己家用。之前有个甜白釉杯子釉裂了,想用金箔遮一下,没想到金箔太薄,不好操作,我笨手笨脚的把那杯子变成洒金的了。怕大漆过敏,我找那卖金箔的买了些无污染的水性金漆。上次用了还剩点,这次正好接着用。金色真是百搭色,涂在素色上,不觉突兀,涂在艳丽色彩上,也压得住,怪不得都用金缮呢——我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涂好晾干,再涂,如此四五遍,终于填平了。看着还不错。
只是买时没发现,那学生还在白壶上,画蛇添足加了一副炭笔画,几滴瘦雨,一只肥鸟,半道彩虹,还有不见风雨,怎见彩虹四个傻字。
喝茶呀,这么励志干嘛?
我想这就是成熟商人和傻学生的区别吧,商人绝不做多余的事,而学生总想着表现一下,即使看起来很傻。
画功也着实一般,傻了吧唧的。弘一大师的字和吴冠中老师的画,虽然粗看稚拙,但内里却有恣意天真之气。而这幅画,是真的傻,从里到外的傻,傻的让人牙疼,让人哭笑不得。
本想也用金漆涂上,可那看着也太土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