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吃上饭了,还是自己做的,惢嫣目中都要冒出星子来。
裴厌缺点点头,他慢条斯理的用筷子尖挑起一团软糯的米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他这个动作倒是叫惢嫣想起点什么,她收回夹回锅肉的筷子,转身进了厨房。
裴厌缺见她又拿来两双筷子,摆在二人面前,笑嘻嘻道,“公筷!”
他默默拿起公筷,夹了一片回锅肉,放在自己碗中,又用自己的筷子将其夹起,放入口中。
眸色微亮,闪过诧异。
倒是没想到,这小女子还有这样烧菜的手艺。
宫惢嫣吃的欢快,饭菜从喉中咽下去,抵达胃中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涌上心头,叫她眯起了眼眸。
“宫家没有奴仆么?”对面的男人突然问。
“没有。”宫惢嫣脱口答复着,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裴厌缺竟然在吃饭的时候跟她说话。
他吃饭时向来很沉默的,搞的她还以为相府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重新斟酌了下他的问题,惢嫣道,“算是有吧,我带进相府的缠枝,是母亲自幼让她跟在我身边的。”
那丫头幼时被家里人用大箩筐装着,在街上叫卖,犹如一个物件儿。裴氏看不下去眼,把她带了回来,放在惢嫣身边。
因着自幼跟惢嫣一块长大,虽观念不同做不得朋友,但惢嫣也没把她当做奴仆。包括裴氏,她甚至在寻人教惢嫣跳舞,发现她没有天赋,反倒是缠枝天赋斐然时,特地留了舞娘教她。
那姑娘跳舞可是一把好手,惢嫣觉得整个颂州都没几人比得过她。
还有就是后来惢嫣忙起来,招来照顾裴氏的一个孀妇,她尽心照料裴氏,惢嫣总能见到她们有说有笑。裴氏对下面平易近人,惢嫣很难想象她以前是个大小姐。
现在这间宅子,也是她在打理,半月一次,惢嫣给了她足够的银钱养老。
这两个人在她眼中都算不得奴仆,故裴厌缺方才问,她的第一反应是回答没有。
说起缠枝,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她并未在一地的尸首里见到女性。故庆幸她应该是逃走了。
逃走了最好。
宫惢嫣想着,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抬眸见裴厌缺眉宇舒展,吃饭的速度倒是比以往快许多,但依旧矜贵自持,高冷傲然。
她心头一跳。
笑意浮上面颊,陡然明了他何故问那问题。
“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爹娘感情很好,我爹出事前家里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做,他从不肯让娘下厨。六岁我爹出事,厨房便由我接管了,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惢嫣想到裴氏,面上露出温和笑意。
那个娇小温柔的妇人,在丈夫离世后颓废了一段时间,看着年幼的女儿,她终究鼓足了劲要好好生活。卖掉了家里的铺子,换了现银,买了这间宅子,才开始考虑吃饭的问题。
她有尝试烧菜,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险些没把厨房烧掉。
裴厌缺顿了顿,片刻后才吐出一句,“确实很不错。”
到老宅第一日,除却折腾着烧了一顿饭外,惢嫣几乎瘫了一整天。她从酉时开始睡,到次日日上三竿。
熟悉的环境和气味叫她放松下来。
对于裴厌缺子时出门,一点都未察觉。
他依旧穿着那身并不合身的简朴常服,那衣裳勾勒出他健硕的身体,男人自内向外的矜贵与风度却不被遮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