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苏芷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那名小娘子进入朱家,就没出来过?她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是啊!”门房想到就毛骨悚然,“不是赤鱬妖女,还是什么呢?!小人真没发现谁进出朱家!要是她攀墙离去或是从正门离开,那小人是铁定能瞧见的。而朱家后门,昨夜也有官爷问过沿街摆摊的货郎了,真就没看见有人出来过啊。”
这算密室杀人吗?凶手入了宅院,竟没再出来过了!
沈寒山噙笑,对苏芷道:“芷芷,你瞧。这不是妖怪杀人,还能是什么呢?”
一个能凭空消失的女子。
一个能勾得鳏夫急不可耐行房事的美丽女子。
一个杀人毫不手软、事后还能淡然擦拭手间血迹的神秘女子。
说她不是妖精,都没人会信了。
偏偏苏芷不信邪,她抿唇,深思一番,道:“既不是翻墙,也不是前后门出去……那一个人想离开朱家,必有他法。也就是说,朱家很可能藏着一条通往别处的暗道!”
作者有话说:
沈郎君一心想谈恋爱,苏司使一心想摆脱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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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苏芷掉头又钻朱家去了。
一场雪来得既急又密,银粟米似的,落了满身。
沈寒山忽然顿足,同苏芷意味深长道了句:“坟前落雪,是有冤魂同老天爷诉苦,祈求公道呢!”
苏芷听得连连蹙眉,刺了句:“哪来的迷信浑话?你做事怎么神神叨叨的?”
她呛他,沈寒山也不恼,犹自在笑:“先人留下的警世俗语,又怎算迷信妄语呢?”
“你们大理寺当差,难不成就是进死者们家宅烧香,等鬼喊冤,再请高僧超度,让道士‘落阴’请魂吧?”她在讥讽大理寺办事不尽心。
“唔,若是如此能破悬案,倒也无不可。”
奈何沈寒山软硬不吃。
“有病。”苏芷翻了他一白眼,召集手下指挥官满院子翻找起暗室来。
苏芷的话听在赵楚之耳朵里就很不是滋味了,赵楚之气她待沈寒山不敬重。沈寒山多厉害的人,一年到头为差事奔走,手上悬案破了不知凡几,还抢了刑部官员不少风头!
待人走远,赵楚之凑上来,同沈寒山嚼舌根,义愤填膺地道:“沈廷尉,苏司使出言无状,实在气人!”
沈寒山倒不知,原来苏芷方才的嗔怪落旁人眼里要这样生恼,他含糊了一句:“罢了,无事。”
闻言,他钦佩起沈寒山的涵养,这样刁钻的女人,沈寒山都能忍耐,忍常人所不能,不愧是当上峰的料!
赵楚之想做沈寒山的知心人,同他套近乎:“下官明白您的心思,无非是看不惯皇城司嚣张的嘴脸,故意什么破案线索都不提,把烂摊子甩给苏司使,由她来查案。您本想奚落她一回,岂料这厮还真有几分手段,竟自个儿摸索出破案关键了。沈廷尉,您再想为我打抱不平,也不能再让着她了,免得小人得志,往后把咱们大理寺的功勋全揽了。”
不必沈寒山说,赵楚之都懂的。
这是什么?分明是他上峰蓄意刁难苏芷,为赵楚之出气来的!赵楚之心里更为感动,势要为沈寒山肝脑涂地。
沈寒山鲜少遇见这样会自圆其说的主顾,饶是巧舌如簧似他一般的人精,一时都缄默了下来。
他该说什么?说他的芷芷冰雪聪明,故而他放心由她引导案情勘察,正好为先前“夺功”一事赎罪么?
故意让功劳给对家,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挨打,沈寒山决定什么都不说。
他只远目一眼重重檐顶后的覆雪深山,长叹一口气,不言不语,亦道尽了沧桑。
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教人称“温蔼沈郎”的沈寒山也有苦难言呢?苏芷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赵楚之目送沈寒山入朱家,原本干涸的眼眶,又一次热泪盈眶。
他腹诽:在朝野中当官,可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