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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第1页)

身上衣服已經被內力烘得半干,他摸了把頭髮,不願再浪費力氣,乾脆任由還帶著潮氣的頭髮貼在臉上,在床上坐下。落座之後,他才猛然察覺整個人已是十分疲憊,幾乎沾床就能睡著。但腦子裡又異常清醒,閉上眼,便是水底鋪開的白髮,死死壓在胸口的瘦硬骨骼,還有招魂幡從臉側拂過帶起的微風。

周榮長出了一口氣,闔上眼,盤腿坐在床上調理起吐息。

就這麼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門上傳來「篤篤」聲響,來福的聲音響起:「西湖到了,我家少爺請幾位客人去行酒令。」

周榮睜開眼,神色中的疲憊一掃而空。

推開門時,來福已經退到了二樓樓梯口,垂手等待,面頰上堆著笑。

另外幾間房內的人也6續出來,互相審視了一番,沒有人出聲,也看不出是否有人互相認識。

除了周榮與聶臻外,還有六個人,分別是二女四男。

其中一個徐娘半老,就是剛才出聲提醒的人。她對上周榮打量的目光時,便對他勾唇笑了下,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顱骨,直直看到最裡面。周榮略微頷,算是回應了她的笑,轉開了眼。

除了她,還有一名女子,歇在樓梯口最外間。她年紀尚小,不過十五六歲,十分瘦小,卻不顯怯意,面上冷若冰霜。她房間右邊,依次是一個滿頭亂髮的老頭,一個黝黑壯漢,一個形容猥瑣的黃髮男人,而後便是那半老徐娘,還有之前被聶臻打擾的男人,他頭上東一塊西一塊全是癩子,臉上還有一道刀疤,顯得格外猙獰。

見到周聶二人,他更沒什麼好氣,冷冷瞪了兩人一眼,便掩上房門,往來福那邊走去。

那半老徐娘轉過頭,唇邊笑紋加深,道:「請吧。」

眾人6續跟上,魚貫下樓。

婢女又點了幾根蠟燭過來,將廳外照得耀若白日,足與外面的月色爭輝。韓三思帶著歌妓、僕從推杯換盞,一派歡歌笑語,仿佛剛才凍結在原地的人都只是錯覺。但不管梨木圓桌邊怎麼熱鬧,總有種拂之不去的冷意,像是有看不見的牙齒輕輕貼上了人的皮膚,隨時可以落下。

見他們跟著來福下來,韓三思從面窗的座上站起來,帶笑拱手道:「今夜良辰美景,有酒有月,不可辜負,不如同各位來行酒令罷。」

他催促著眾人落了座,拍手叫婢女斟過門杯,一飲而盡,笑道:「我是令官,有違令、錯令者——拖下桌,罰去湖中舀一碗水,如何?」

那半老徐娘出聲笑道:「主人有如此雅興,焉有不從之理?只是拖下桌是怎麼個拖法,舀水是怎麼個舀法,酒令又是怎麼個酒令呢?」

韓三思眼珠轉向她,微微笑道:「夫人真是個精細人。」

徐娘仿佛察覺不到此情此景的詭異,坐在他下,撫掌笑道:「自然,不精細的,哪還有命上這條船。」

其餘人也緊盯著韓三思,聽他笑道:「遊戲而已,何必如此劍拔弩張?拖下桌倒也不見得一定要拖,自己下去便是。舀水的碗也現成,就在這裡。至於酒令,也不過是普通酒令,抹骨牌、對詩文……諸位才學廣博,一直玩到天亮也是可以的。」

他每說一個字,周榮心情便沉下一分。

他長這麼大,從沒行過酒令,頂多是跟著周神醫讀過幾句古文,要是第一輪就被罰下去舀水——

正自思忖如何脫身,忽覺手被人悄悄握住,聶臻在他手心寫到:「有我。」

周榮神色微動,余光中,瞥見聶臻揚唇露出個志得意滿的笑容。

第6章酒令

坐在桌邊的共是九人,最靠近舷窗的那個位子上空著,前面擺著一個竹篾籃子。

周榮就坐在這竹篾籃旁邊,隱隱能感覺到,船在往這邊傾側。他低頭掃視杯中酒液,不知是不是他疑心,圓圓的杯口內,水面似乎確實有一些傾斜,扯成了變形的橢圓,微微震顫著。

就在腳底板下,那個抓撓船板的聲音,一直在響著。剛才眾人腳步雜亂,又專心盯著韓三思,因此沒有注意到。現在都落了座後,廳內一時空寂下來,這細微的聲音便如附骨之疽般纏了上來。

周榮不由坐直了身子,後背漫上一股涼意。

聶臻叫他等到了「西湖」,再靜觀其變——按理說,這確實是最明智的選擇,起碼,那幾個看著很有經驗的活人也正坐在這裡,等著聽酒令的內容。

但此時他卻有了種不詳的預感。最佳的行動時機,已經錯過了。他們正一步步走進設好的圈套里。

「既是清明,不可不追思先祖。追思先祖,又不可無奠。」韓三思又朗聲道,「不如我們擊鼓傳花,傳到誰手中,就拿出一件珍貴之物,再說一句虔敬的話,喝一杯酒,也就是了。諸位以為如何?」

周榮的目光移向身邊那個大竹篾籃子,豁然頓悟,這是裝祭品的容器。

「珍貴之物……是指什麼?」一道蒼老沙啞的嗓音響起,說話的人竟是那名神色冰冷的少女。

她衣領格外高,將脖子遮得嚴嚴實實,大約底下藏著頸項上受過的傷。她每說一個字,都格外用力,帶得太陽穴上青筋暴凸,連眼球也跟著鼓起來,面上卻仍是一點表情也沒有,仿佛整張臉已經僵死了。

韓三思帶笑的眼光緩緩爬過她臉上,從桌上拿起割肉的銀刀,道:「諸位覺得珍貴即可,我是令官,姑且占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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