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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第1页)

話音剛落,屋門就被人推開了。

孟棋平的聲音由遠及近,越過屏風傳來:「我來遲了,該罰該罰。」

拜父母所賜,孟棋平生著張還算俊朗的臉,今日穿了身騷氣的寶藍色錦衣,瞧著頗為人模狗樣。

可惜鍾宴笙前不久才見過蕭弄穿了類似顏色的衣裳,掃了一眼,只覺對比鮮明,慘不忍睹。

哥哥穿得像明珠寶石,璀璨耀眼,孟棋平反倒被衣裳壓了一頭,灰濛濛暗淡極了。

縱然因為哥哥蒙著眼,一直無法看清全容,鍾宴笙仍在心裡悄咪咪地想,還是哥哥穿藍色好看。

他覺得孟棋平穿得難看,憐憫地多看了兩眼,孟棋平還以為是自己今日格外俊朗瀟灑,吸引了鍾宴笙,故作風流地搖搖扇子,坐下來笑道:「家中有事耽擱了,不是刻意來遲,宴宴莫氣,三哥哥自罰一杯好不好?」

聽著他給自己的暱稱和自稱,鍾宴笙心裡怪怪的,感覺好像看到了小廚房裡,李嬸熬的那罐子豬油。

膩乎乎的,他很不喜歡吃。

孟棋平絲毫沒察覺自己被嫌棄了,屏退了跟進來的侍從,親自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到鍾宴笙面前:「宴宴,來,陪三哥哥喝一杯。」

鍾宴笙看了看那杯推到自己面前的酒,又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珠望著他,很平靜地道:「我不喝酒的。」

換做是其他人這麼不給面子,孟棋平已經拍桌罵人了,但看著鍾宴笙泛著紅暈的臉頰,他心口酥了下,維持著笑容:「是三哥哥不好,差點忘了宴宴不喝酒。來,那喝茶。」

屋裡越來越悶了。

畫舫晃得人腦子昏沉。

喉嚨也燒乾了似的,很不舒服。

鍾宴笙很想喝點東西解解渴,盯著那杯茶水看了三息,緩緩搖搖頭。

他的額發烏黑柔軟,膚色瓷白得晃眼,在屋裡悶得透出層紅暈,像只漂亮名貴的瓷娃娃,安靜又乖巧,但說出口的話卻不那麼乖了:「我也不喝茶,謝謝。孟三少爺,你信里說,你知道流言是誰散布的,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兩次三番被下面子,孟棋平的臉色微不可查一變,露出眼底的幾分陰冷,慢條斯理道:「宴宴急什麼,咱們邊喝邊慢慢聊。」

可能是腰帶束得太緊了,鍾宴笙感覺快喘不過氣了,見孟棋平遲遲不肯切入正題,壓根並不誠心,乾脆起身道:「既然孟三少爺不想聊這個,那我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告辭。」

剛邁開一步,身後傳來孟棋平不陰不陽的一聲哼:「聽下面人說,你一口茶水茶點都沒碰,怎麼,怕我在裡面下藥?」

鍾宴笙鴉黑的長睫顫了一下。

他喜歡偷偷看話本子,見過壞人在吃食里下藥的橋段,學以致用,什麼都沒碰。

「不錯,茶水和酒水裡是有下藥。」

孟棋平冷不丁拋出驚雷似的一句,不待鍾宴笙有反應,又嘻嘻笑著補充:「但你沒發現,自己手腳發軟、臉紅得發春嗎?小婊子,還挺警惕,幸好爺留了一手,把藥放在香爐里,熏了你一個多時辰。」

鍾宴笙睜大了眼。

他幾乎是立刻就想逃出這間屋子,然而還沒走兩步,腳下猝然一軟,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桌子,就要摔倒在地。

孟棋平端著方才倒的那杯酒,靠到鍾宴笙唇邊,目光鉤子似的,在他束得極窄的腰上轉了幾圈,低下頭深深嗅了口他身上的氣息,陶醉不已:「可算給我逮到手裡了。」

話畢,直接上手掐住了鍾宴笙尖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嘴,就往裡直接灌酒。

冰冷辛辣的酒液直直灌進來,帶著股甜腥味兒,鍾宴笙一直被養得小心仔細,從未受過這種刺激,頓時劇烈地嗆咳起來,拼命掙扎著,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一把推開了想湊過來親他臉的孟棋平,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

他咳得肺都快吐出來了,喉嚨疼得冒出血腥氣,腦子也嗡嗡的,好半晌才勉強緩過來,不知道是因為激烈的咳嗽,還是因為那灌下去的半杯酒,雪白的臉頰浮上了抹醉意般的潮紅,唇瓣也愈發紅潤,眸子被淚意洗刷得極亮極亮,叫人完全移不開眼。

孟棋平興奮得發抖了,氣息急促起來,痴迷地讚嘆:「漂亮,真漂亮。」

鍾宴笙心底惡寒,捂著火燒似的胃,手發著抖,擦了把下頜上的酒液,嗓子疼得厲害:「孟三少……我,是淮安侯府的世子,你這般,就不怕……」

「哈。」孟棋平臉色嘲弄,打斷他的話,「京中傳遍了你是假世子,也沒見淮安侯出來說什麼,我猜那個傳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吧?再說了,就算你真是淮安侯府的世子,一個小小的侯府,也敢跟我們沛國公府叫板?」

鍾宴笙怔了怔。

他被淮安侯嚴密地護在深宅之中快十八年,身邊圍著的都是雲成那樣的人,從未接觸過這樣的惡意,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真正的世子一回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孟棋平蹲下來,拍拍鍾宴笙艷紅一片的臉,指尖嫩豆腐似的柔滑觸感讓他禁不住摩挲了好幾下手指,舔了下唇角:「還不如跟了本少爺,是不是?」

鍾宴笙只感覺像被什麼髒東西舔了下,噁心不已地別開臉。

孟棋平死死盯著他的臉,見他的反應,羞惱地冷笑了聲:「我告訴你,這藥沒有其他解法,你現在不肯讓爺碰,一會兒子就得爬過來求我。小婊子,裝什麼貞潔烈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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