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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页(第1页)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浅显,他在瞥了我一眼后就道出了后事:“当时年幼,我并不明白缘何那些变异之后的蛊到我身体里后,会长时间潜伏,却极少时游动。只觉得庆幸,至少可以分担姨娘的痛了,然后那些虫子游动时的痛楚再难受,只要熬一熬,总是会过去的。等年岁稍长些后,就渐渐了悟,蛊,在大部分时间闭安自守,却会在特定时间出其不意吞噬对方,它们之间只存在强与弱,血管是它们厮杀的战场,留到最后的就是最强者。”

“你是说将那些蛊引入你身体后,它们会一条吞噬一条,逐渐变少?可是它们有毒啊。”

他轻抿了下嘴角,道:“打个最浅的比方,一个人自小喂服毒药,不足以毙命的量,随着时日一久就会产生两种情形:一是这个人慢性中毒最终还是死去,二则是他体内对毒性产生一种抗体,但两者并不对立,能在一定时间后融合,于是这个人就活下来了。”

听这比喻我立即了然,无疑他是后一种情形。

低头去凝他上臂处的那条浅疤,心念波动间下意识伸手想去轻抚,但手指还没触及他就落下了袖子也避开了我的手。我僵了僵,下一秒手被他包在掌间握住,觑了觑他神色,似乎并没打算解释刚才的举动,心上感到微沉。

过去片刻,他幽声再道:“其实楚服做尽恶事,有一件事我却得感谢她,就是她终于肯让姨娘终结永无休止的折磨与痛苦。即使不被推出去当替身,姨娘的状况也是熬不过去了。”

突的我生出不好的念:在当时他娘早逝,姨娘因为曾得那主人之宠而被金屋表妹嫉妒痛恨之下,他或能被姨娘藏匿,那个他始终没多提,而却又亲口说看到楚服将之扔入水井而被淹死的女婴呢?楚服既然会对那可怜的女人下蛊,又岂会放过那个孩子?所以金屋里传出的孩子的哭声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为那背后可能敛藏的阴毒而感到害怕,楚服固然可恶,那金屋的表妹就难道无罪?再追究其源,罪魁祸首当是那个宅院的主人!

没有他的薄情寡义、负心薄幸,又何来这许多纷争?

我虽懵懂但不无知,只要与很久以前娘提及“巫蛊之祸”一联系,就大约明白宋钰说得这个宅院是指什么,而金屋的表妹以及这个宅院的主人又是谁,也都很明了了。

此时我的想法太过单纯,并没意识到宋钰这层身份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等到后来有一天领悟,已经为时已晚

宋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将我紧紧揽着,呼吸从沉重逐渐变得清浅。回眸而看,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定下来,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眸光只掠转就抓住了我的视线,只不过下一瞬就移往我身后。

立即我也听到了极明显的脚步声,回头而望,竟见小刀疾步匆匆而跑来。到得近处未等相询,他就已经沉声道:“公子,出事了。”

楚服“跑”了。

等我们赶回时,云星恨的眉宇间尽是怒色。路上小刀已经将大致经过讲了一遍,在我们离开后,云星恨就派人去察看了下,当时见楚服昏倒在地,地上好多血,还有那把被丢掷在地带血的剑,也了然发生了什么事。由于楚服牵扯到二十年前的旧案,自然是不能就让她疼死过去,于是让人去找伤药为其包扎。

可是没想到等伤药找来后再进那屋,楚服,不见了。

前后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即便屋外没人留守,但大门也有人在,可她就是凭空消失了。

宋钰脚迈过门槛第一句话就是:“丁四呢?”

我怔了下,不是该先询问楚服的情形或去看看那个房间可留下什么痕迹吗?可是在问得丁四还在后屋中后,他就抬脚大步走向后面。我自然也跟了上去。

门推开,一眼就看到那处床榻上躺着的丁老了,背伛偻着面朝里。我见宋钰就站在门口淡漠而视,半响他转身对闻讯而来的云星恨道:“你带来的人里有奸细,丁四被掉包了。”

门外众人哗啦,而我因为一直盯着里面,所以清楚看到就在方才,那伛偻的身影颤动了一下。几乎立即小刀就冲了进去,几步到得床前将人翻转,却是愕然回头过来:“公子,这这不还是丁四吗?”

120骨架

确确实实,我看到被小刀翻转过来的人就是丁老,只是那半张着眼的神态要比之前萎靡许多。宋钰并没开口,只婉转过身静默看着那处,我想到某事心头一动,提醒小刀:“你看看他脸上有没可疑痕迹,会不会是易容。”

小刀当真低头去审视察看,突变就在这一瞬,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突然从床内刺出,小刀假若不是避开得及时,眼睛都被刺瞎了去。紧随着一道黑影从床内侧掠出,眼睛被银光耀过,眨眼的瞬间就见尖刀向这处飞掠而来,我本能地去往宋钰身前挡,但被他一个拖拽往后就避开了那角度。身旁劲风掠动,是云星恨迎了上去,那把尖刀来势之快还是没快过他,一掌就被他劈开摔落于地。

而那方,黑影竟是抱起床内不动的“丁四”朝着窗棱处飞奔,一眼就看出他动机。

云星恨哪会肯就此放过,一声震喝:“哪里逃?”掌风凌厉而推出,带动屋内气流,眼看那黑影即将被击中,却在抵至窗棱附近时突转了方向。

砰的一声,掌力击在窗户上,将窗格都击碎了。可见云星恨这一掌的威力了,如若是打在人身上,铁定能让对方受重伤。

只这一念闪间,双方已经交上了手。云星恨的武功我见识过,但他真正出手迎敌却是从未见过。想来因为对方手上无兵刃,他即使腰间有软刀也并没拿出来用,而是横掌挥拳,攻其不备。但只过了几招,我就发现那个蒙面的黑衣人武功不弱,带着“丁四”都还能左臂右闪躲开云星恨的攻击。不过十招之后,还是舍了“丁四”,将人推开到旁,认真与云星恨对打起来。

高手过招,当可用风云变化来形容。不过须臾,屋内就像刮起飓风,无处不是劲霸之气。为了不被波及误伤,我们都站出了门外,一时间甚至都看不清屋内情形。

突然一声木格碎裂之响钝击我们心头,那浮于空间的煞气一扫而空,定睛而看,竟见一团狼藉的屋内没了人。不管是那黑衣人还是云星恨,就连被抛在一旁的“丁四”也都无了影。

大伙的目光一致去看那扇窗格,但看它虽然破损不堪,却还挂在那,若人要从那出去,至少得把木格给劈开吧。我直觉去看宋钰,见他的视线凝着坍塌了的床板那处,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黑衣人正是从“丁四”的床内侧冒出来的,急忙喊:“他们在那下面!”

果然,碎掉的床板被移开后,就露出了一个洞口,竟原来这丁老的房间还有密道。

正要往内而探,被宋钰从后拽住,他盯着黑幽幽的洞口一脸若有所思,嘴中说:“不对。”我们一干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不对”是何意,小刀最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公子你说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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