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恬恬。」身後傳來淡漠的聲音。
楊恬恬呆愣在原地,幾秒鐘後才意識到她戴著胸牌,上面印著她的名字。
「嗯?嗯!不客氣的!」
她低著頭胡亂地應著兩聲,腳步快上了幾分,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出了病房。
在門口呆站了好一會兒,臉上的溫度才得以消退下去。
一開始進病房時就差點脫口而出,又被她強行憋回去的讚嘆,這會兒終於能夠肆無忌憚地流露出來——
「這也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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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又只剩他一人,程御方才無意識挺起的脊背,落回到柔軟的床頭。
他垂眸看向清瘦的腕骨,神色平靜無波。
原主幼時曾被拐賣,因為多次出逃,經常被關小黑屋,不給吃不給喝,如果不是一同被拐來的女孩暗中幫助,他早早死在了偏僻山區也說不定。
在那裡經受過三年的毒打折磨,原主才被救了出來,代價就是身體上的孱弱和患上接觸障礙的精神疾病。
這也是他痛苦與陰鷙偏執的起源。
原主在青少年時期接受了大量的脫敏訓練,許久以後才能勉強進行社交,但仍舊無法做到與他人直接皮膚接觸,所以日常必須戴著手套。
如今的程御只是走馬觀花般獲得了那段回憶,心理上對此沒有那麼抗拒,但從生理上來說,這具身體依舊很敏感。
甚至因為靈魂換了個人,對待洛羽書也沒有特殊之處。
程御在洛羽書身上跌了個重重的跟頭,不希望重蹈覆轍,再被人控於掌心肆意妄為,決定遵循原主的舊習慣,日後乖乖戴上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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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身體患有嚴重的低血糖,在醫生的三令五申之下,程御不得已又住上了兩日。
臨出院時,他換上乾淨衣裳。
腳穩穩踏在實地上的感覺,對他來說是難得的體驗。
穿書以來的躁鬱被撫平些,他忍不住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這具身體雖說有諸多小毛病,卻不像前世那樣患有先天疾病,命中注定走向癱瘓與沒有尊嚴的臨終。
他得好好珍惜。
程御戴上黑色絲織手套,掩去了那截初雪般潔白剔透的手腕,朝著身側已經辦好出院手續的陳廷玉微抬下頜,語氣已經恢復貫然的平靜無波。
「走吧,讓司機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