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来,他都是这样做的。
半炷香后,待孩童回来了,顾城因来时塞的满满当当的包袱,此刻只剩下一封信,和一双鞋。
“恩公,这鞋是哪家的?”稚童跑得气喘吁吁,抬头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
方才他害怕误了恩公时间,让恩公赶不及宵禁前回去,甚至还摔了一跤,手心都磨掉了一层皮,却也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顾城因蹲在地上,将鞋递到他面前,“你的。”
稚童仿佛不敢相信,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神仙一样的男子,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自己露出的脚趾上。
“谢谢恩公。”稚气的声音明显颤了一下,抬手将鞋子接过,“今日太晚,牛师傅已经走了。”
牛单自幼便开始学武,一身武艺十分了得,早前曾在金吾卫任职。
上京城内一直有规定,除东西两市外,其他坊中均不得设铺营生。
却有人嫌两市药价太高,暗中在城南售卖药材,金吾卫得知后前来拿人,看到皆是些妇孺,便实在下不去手,也是因此,他被金吾卫除了名。
若不是因为此事,以他的本事最次也能在南衙里混一个中郎将。
那年,十一岁的顾城因寻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师父。
得知他的遭遇与来京的目的,默了片刻,牛单手中一直把玩的石子飞到了他的膝上,顾城因瞬间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顺势行了拜师礼。
五年的刻苦让如今的顾城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眼睁睁看双亲惨死面前,却没有任何办法的少年了……
第1o章
◎谁疼谁知道◎
回到林府时,天已经彻底暗下,距离宵禁也不过只剩半盏茶的工夫。
顾诚因很少会这么晚回来,青才在院里急得团团转,看到一个身影向院门靠近,他停下来仔细一瞧,认出是顾城因,便连忙就迎了上去。
他从顾诚因手里接过包袱和书箱,得知顾诚因还未来及用晚膳,将东西搁进屋里,又立即去给他热饭。
顾诚因来到四方松木桌旁,将桌上的油灯点亮,取出身上的那封信,拿到灯下看。
信上没有任何字,只清晰的画着一柄头袖箭。
在看到袖箭的刹那,顾诚因的指节开始隐隐颤抖。
六年前那日,数十名山匪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黑巾遮面,手持砍刀,见人就杀,根本不给顾家任何交涉的机会。
顾家此番是要去长山县赴任,一路上马车悬挂着县令的官牌,通常情况下,山匪不会去碰官府之人,他们也怕惹了官家后被下令剿匪,所以能避则避,怎会毫不顾忌的直冲上来,还抱着这样斩尽杀绝的气势。
只短短片刻,顾家的一行人几乎全部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