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走了,青才缓缓回头,那身影还在窗后,许久未曾挪动。
青才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堂堂一个七尺儿郎,竟然站在大太阳下酸了鼻根,可三娘和郎君……他们实在是……
原来话本里的故事也未必都是假的,这世间当真有这般令人动容的情意。
从前还只是猜测,他猜测三娘子对郎君有意,却也不敢完全笃定,如今看到眼前这两大箱东西,又听到那番话,青才已经完全相信,三娘子心里有郎君。
而郎君,定也是喜欢三娘子的。
鼻根的酸意直达眼睑,青才终是忍不住,转身回屋中。
窗后,顾诚因双眼紧闭,许久后才缓缓睁开,他来到院中,将那两箱东西盖好,将那泪眼婆娑的青才叫出来,吩咐他择小路,将这两箱东西送回去。
“她若真心不愿在与我往来,直说便可,这些东西不必送,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青才又想哭了,不过还是先听吩咐办事,他红着眼开始搬东西,顾诚因则回到屋中看书,可余光不论扫到何处,似乎都能看到那个忙碌又兴奋的身影。
那身影还时不时偷偷看他。
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却没想她的一颦一笑,皆落入他的眼中。
顾诚因心口生疼,根本无法让他集中精力,他取来纸,开始抄书,以求静心,许是力道过大,才刚写了几个字,手中竹管的尖便倏然断开。
“顾表兄,我的羊毫可是用兔毛做的,特别好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小女娘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她诚恳的望着他,将那根上好的羊毫捧在他的面前。
顾诚因心口又是一痛,似是有只无形的手,正在用力捏着他的心脏。
尖已断,他却没有停下,用力之大让那杆也断在掌中,刺破了他的掌心,鲜血落在白纸上,与漆黑的墨点慢慢融合……
“郎君!”
院门被一把推开,青才是一路疾跑回来的,他冲进屋,险些被门槛绊个跟头。
“郎君!”
青才又唤顾诚因一声,几乎是飞扑到顾诚因身侧的,他一手撑着案几,一手不住在心口顺气。
“春、春、春闱……”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强让自己憋住气,缓了片刻,扯出一个既兴奋又激动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春闱作废了!”
御史台的弹劾书,终于在前日递到了皇上面前。
所弹劾之人,常宁公主与吏部尚书。
所弹劾之事,科举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