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不语,内心权衡着是否要给聂文豪治病,虽然聂文豪的处事风格让李宸不喜,但李宸此行来到聂家的目的,就是治好聂老爷子,请聂家出面帮助于弘霖,解决于、陈家的恩怨,而且葛方舟又出面相求求,李宸不能不顾及葛方舟的颜面。
于是,勉为其难地开口,“好吧!那我就……”
听到李宸说出“好吧”二字,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而聂文豪更是喜出望外,能被葛方舟推崇,并称之为“神医”的人,肯定会把他治好。
此时,一个严肃而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此不孝子孙,我聂家不要也罢,这位医生不必为难,我聂家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人,更未想过什么香火传承。”
众人循声望去,才现,原本有苏醒迹象老者,已经自行地坐立于床上,看样子,已经听到聂文豪的述说,也了解了刚才生的事情。
“我聂广胜,穷苦出身,经历朝代更迭,见惯战乱纷起,不忍民不聊生,曾立誓为华夏之一统,贡献一生,并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会考虑什么香火传承。
幸然,我多次重伤不死,还诞下两子,但我仍狠心将你们送入部队,希望你们继承聂家意志,保家卫国。不是我不念亲情,但祖国还未强大,仍被列强虎视眈眈,我不想再看到国门被破,万家流离失所,没有国家,何来小家?我从未盼过他们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只希望你们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即便壮烈牺牲,也是理所应当。”
坐在身上的聂广胜平稳了下情绪,接着说:“老大,你可曾记得,当年你曾驰骋沙场,即便双腿被炸伤,仍死守阵地,不曾退却,当身边的战友纷纷牺牲,你悍不畏死,拿着仅有的手榴弹,欲要与敌人同归于尽,若非部队的增援及时,你早已死于战场之上,又何来香火之说?
国家念记你的功绩,准你衣锦还乡,还将你的独子保送国防大学,并给予他报效国家的机会,可惜天妒英才,你的儿子聂光荣,壮烈牺牲,还记得我们一家送光荣出征时,光荣那孩子说过的话吗?他说,他是华夏人,更是聂家人,此战若有不测,不要为他伤心,要让他的儿子,替他完成护国的重任。
本来聂家一门虎将,应传承的是不畏生死,报效祖国,而你却因为儿子的牺牲,开始变得贪生怕死,失去了无畏之心,后来你让大学毕业的文豪从商而不入行伍,我便看出了你的变化,所以不再让你引领聂家,就怕将熊熊一窝!
而你不但不知悔改,不但失于对文豪的管教,还任由文豪嚣张跋扈,横行省城。我没有管你,不是念及骨肉亲情,而是人各有志,你已没了聂家之志,便已不是聂家之人,所以早已命令聂家众人,今后听从老二的命令,视老二为聂家当家之人。”
聂广胜失望地看着无地自容的聂政功,接着说道:“如今,正因为你的娇纵,才导致文豪荒诞成性,最终走上绝路,即使这位医生能救得他一时性命,但今后文豪死不悔改,仍会引来诸多祸端,或是再次得了这位医生也无法救治的绝症,等到那时也只能等死,所以现在死与不死,都是早晚的问题,只是光荣的遗志,便无人为他实现了。”
聂广胜的话,忠肝义胆,尽显聂家一族卫国之志,被聂广胜斥责的聂政功,脸色难看,当提及他已故的独子聂光荣时,内心更是痛不能忍,聂政功紧咬牙床,愧疚地说道:“父亲,儿子知错了,但是我已失去光荣,再不能容忍文豪走在我的前面,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还文豪无事,我是真不想文豪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那我将来到了地下,如何去面对我儿光荣啊!”
话到此处,聂政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大声痛哭起来,与之前床前的假装哭泣明显不同,伤感的情绪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聂文豪松开了抓着李宸的双手,失神地从地上慢慢地站起身来,脸上少了得知重疾即将殒命时的恐惧,多了一丝无畏的果敢,放声说道:“太爷爷,您说的对,我聂文豪,不仅丢了聂家的脸面,更丢了我爹的颜面,当年我爹在世的时候,总是苛求我甚多,稍有不对,便对我严加训斥,甚至棍棒相加,当时我年少,并不知道这是父亲对我望子成龙的苦心,不但没有继承父亲,敢打敢拼,为国捐躯的勇气,更成为一事无成,只知吃喝玩乐的混账东西,我聂文豪悔不当初。”
说到已经死去的聂光荣,聂文豪眼中闪出了泪花,狠狠地抹去眼角泪水,聂文豪郑重说道:“太爷爷,爷爷,二爷,我聂文豪,今生浪荡不羁,愧对聂家战死的英烈,也愧对父亲对我的谆谆教导,我聂文豪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只求一死!等下辈子,我还做聂家子孙,也要像聂家先烈一样,英勇无畏,征战沙场,扬我聂家军威!”
看出聂文豪回心转意,聂广胜很是欣慰,好像又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开怀大笑道:“好,我聂家子孙哪会有贪生怕死之辈,宁可死于杀场,也绝不苟且偷生。”
聂政功没有说话,看着这一老一小,那种惜惜相应的豪情,内心也掀起一层波澜。
聂政勋早在聂广胜说话之时,便来到了老人的床边,坐于床侧,扶着还显虚弱的聂广胜,此时感慨道:“可惜文豪悔悟已晚,得此绝症也不知是否还能救治,我儿聂光辉,仅育有一女,将来文婷是要嫁于别家,聂家此代若无子嗣,将来又如何传承聂家雄威!”
“文婷,聂文婷?”
当再次听到文婷这个让李宸魂牵梦绕多年的名字,李宸不由地脱口而出。
聂政勋有些愕然地看向李宸,不解这位外地来的医生,怎么会认识自己还在上高中的孙女,于是开口问道:“你认识我的孙女,聂文婷?”
李宸张了张口,并不知道该如何向聂政勋解释他与聂文婷相识的过程,总不能说,前世我和你孙女处过对象,她是我的前女友吧!情急之下,只能胡诌道:“于爷爷家的孙女,曾经和我提过聂文婷的事,说她们是要好的闺蜜。”
于聂两家世有渊源,下面的孙儿间走动亲密也属正常,况且这些爷爷辈的哪会知道这些小女生这间是否关系亲密,于是都深以为然,连于弘霖也并未现其中的不妥。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李宸忙开口转移话题,“大家也不用那么悲观,我既然能提出聂文豪的症结,便有把握治好他的,只要聂公子你能痛改前非,我就为你根治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