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有些紧张:“江遇不会以为是因为他,夏冉才没活成的吧?”
“那哪儿能呐?江遇又没神志不清,而且我们也不是傻子,别说人家救援队当时就一直在跟他交流、尽力稳定他的情绪,救出来之后我也第一时间把救援过程告诉他了。”
“那怎么——”
“知道事实是一回事,亲身经历过又是一回事了啊温总……”钟默像是想到了那时候的画面,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不忍。
“你是没在现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夏冉呕着血都还在喊,临……走前都一直在看着江遇,那场景简直……太惨烈了,这换了谁都不会没有触动的。”
温飞浔的脸色有些沉:“可我看这个触动不是什么好的触动。”
“唉,确实,江遇那段时间失眠很严重,还头疼,已经ptsd了,但没办法啊,他看都看到了,听也听到了,再加上他肯定已经感觉出来了夏冉对他的感情,所以算起来,那能算是一个沉重的触动吧。”
“他头疼的症状是因为那次事故?”
“是心理原因,医生说的,脑部并没有淤血,”钟默紧张地看了眼温飞浔,“不过他偶然间提过,跟你呆在一起时,症状会减轻许多,我看前段时间你们没有分开的时候,他都很少痛了。”
“症状会减轻许多……是因为我的五官跟夏冉像?”
钟默讪笑:“这你得问江遇,这些事情,他从不跟我说得太深,都是自己消化的,当初他跟你在一起,我知道肯定有夏冉的原因,但具体是为了什么,他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知道。”
温飞浔轻哼一声,又跟钟默聊了好一会儿后,医疗车的门才打开,江遇正从里面走出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他之后,嘴角就轻轻地上扬了。
“笑什么?”温飞浔走过去。
“一见你就笑呗,”江遇看着他,“你就是我的心情开关,一见你就心情好。”
温飞浔绷着嘴角,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度柔软了下去。
付医生从江遇身后走出来,听见他们说话,笑道:“那敢情好,你一直呆在他身边,再乖乖吃药,保管不到半年就好了。”
“你开药了吗?”温飞浔眉宇间透着担忧。
“他这个情况,是得吃一段时间药的,”付医生道,“虽然这种药大多有副作用,我们一般都不建议吃,但根据你们俩描述的那些情况,江先生现在不及时吃药的话,行为很难控制,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吃,先吃一个疗程来看,再配合着心理疏导,看看效果如何。”
“副作用有哪些?”温飞浔紧拧眉头,“他有头疼的毛病……”
“我都跟医生说过了,别人是专家,会对症下药的,”江遇无奈地去牵他,“开的不是最猛的那种药,副作用不大的,而且我的头疼你能治,你就是治疗我头疼毛病的人形药丸啊飞浔!”
付医生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温飞浔睨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进屋,路过今早送的花时,忽然开口问:“你要不要把这些花养在浴缸里?”
江遇怔愣一下,随后望着他笑:“好啊。”
回到屋里,钟默和付医生和他们聊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介绍了一些病状,直到窗外落霞满天,才又坐着车下山去。
付医生在和江遇聊过之后,也比较倾向于让江遇呆在这里休养,一来是江遇的主观意愿,这对这种病的帮助很大,二来这里空气清,在夏天来临之际也不需要空调,确实是一个适合休养的好地方,至少离海很远。
等人都走后,江遇这才仰躺在沙上,贴着温飞浔:“放假了放假了,钟默给我放了好几个月的假,还有,你知道吗?付医生刚才让我把感情生活稳定下来,说这样有助于我尽快恢复。”
温飞浔垂眼看他:“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告诉他,今年等我好了,过年就把人带回家,正式介绍给我爸妈。”
温飞浔脱口而出:“可你还把夏冉介绍给你爸妈了。”
但刚说完就后悔了,夏冉要跟着去的话,难不成江遇还要把他赶走吗?
他抿紧唇,又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
蓦地又提起这个人,江遇还是有些失神,把脸埋进沙里面,闷声说:“没喜欢过,或者……有一点朦胧的好感,但我忘不了那一天。”
那样的画面太深刻了,像世界末日一下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山崩地裂,朋友死亡,死前还将染血的手伸向他……
“那你那时候答应跟我在一起,是为什么?”温飞浔慢慢摸住江遇的手,握紧。
“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知道,”江遇苦涩地笑了一声,“我那个时候状态很不好,失眠了很多天,心里……还有一丝不该有的怨愤,那会儿一方面知道你是夏冉的弟弟,对你有好奇,一方面你们两个长得像,我当时脑子不清醒,恍惚中觉得看着你就仿佛他没有死,虽然我现在觉得你们俩一点也不像,而且你们两个给我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但我那时候……我现在都说不清楚那时候的想法,太复杂太灰暗了,抱歉。”
“没关系,”温飞浔收紧手心,眼底透出一抹狠劲儿,“他带给你的是痛苦,我带给你的才是快乐和安宁,他不好,你以后只想着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