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摊子的老板手脚麻利、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动作上下翻飞,拉扯出优美的线条,如同艺术品一般,令人赏心悦目;信手拈来的灵能更是让眼前的画面充满了魔力,让人忍不住开始脑补食物的味道。
然后,霍登就注视着老板干脆利落地抽出两根木签子,将肉串一一拿下,全部放在一个小小的卷筒里,就好像爆米花筒一般,又插上一根木签子,将卷筒递给移动摊位旁边的客人,面带微笑地说道,“一共五托匹,谢谢光顾。”
五托匹?
对于轻轨车票和报纸价格来看,似乎并没有昂贵到无法接受。
“嘿,怎么样,来一份雪鹿吗?一份三托匹,两份五托匹。”
移动摊子的老板注意到了霍登的身影,站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他笑容满面地主动拉起生意,“我可以保证,这是来自梵离部落的雪鹿肉,小心哦,鲜嫩甜美到舌头都可能一起吞下去。”
“早上好,需要来一份雪鹿当早餐吗?以幸福满满的方式开启一天,怎么样?不需要吗?那也没有关系。”
期间,霍登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老板就还在招呼着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转过头,再次看向霍登,嘴角的笑容就完全绽放开来,“先生,需要来一份雪鹿吗?”
“这是梵离部落的雪鹿,每年进入深秋的时候,为了储备能量,雪鹿都会开始不断进食累积脂肪,最多可以增长相当于夏季一倍半的体重。由于体重增长,雪鹿奔跑不便而利于捕捉圈养,在冬季的时候,梵离人会喂食它们充满香气地菌类和豆类,等到开春的时候再正式宰杀。”
“由于常年都在高原荒野之上奔跑,雪鹿各个部位的肉质都非常鲜嫩,雄性的更为上乘,我用果酒、蜂蜜、香料腌制调味过后,再进行烹饪,这些调料是用甘那蒂果实研磨成为粉末,它能够保留肉质的鲜美,还能够令人唇齿留香……”
说着说着,老板就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份?没问题!”
此时,霍登才意识到,在大脑做出决定之前,自己就已经摆出一个剪刀手的姿势,正在向老板提出自己的订单。
短短半个上午,霍登就已经花费了五托匹,现在口袋里只剩下三基斯一托匹,这也意味着他必须破开一基斯了。
但即使如此,霍登依旧非常笃定:有些花费,就是必须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基斯和一枚托匹,放在掌心里细细打量:
呈现出铜色光泽的一托匹略微小一些,正面绘制着“一”的字样,背面则绘制着一支双头鹰带着皇冠的图案——这是莱雅帝国的图腾标志。
而呈现出银色光泽的一基斯则稍稍大一些,正面同样是数字,而背面则描绘着莱雅帝国现任统治者西奥-龙骧的侧面头像。
用拇指指腹细细摩挲着,感受着金属货币表面的纹路——自从智能手机和移动支付开始占据生活主流之后,口袋里硬币跟随着蹦蹦跳跳的动作而晃荡响动的记忆,似乎也就尘封在童年的回忆之中了。
“小心,先生。这附近的小偷们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呢,他们甚至就连一托匹都不愿意放过。”
眼前老板友好地低声提醒了霍登一句。
霍登的视线抬起来,现在才有时间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的摊贩,对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中后段的模样,穿着一件栗子色的工装外套,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少油污痕迹;但时时刻刻带着笑容的脸庞却保持着清爽干净,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一股淳朴。
霍登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表示感谢。
对方也回报了一个笑容,然后将准备完毕的雪鹿递给了霍登,“谢谢光临,希望这份雪鹿能够为你带来些许幸福。”
“我也正在期待呢。”霍登笑盈盈地说道,拿了一基斯给对方,接过雪鹿之后,迫不及待地就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细细品尝起来。
老板手里拿着找零的七托匹,也没有催促霍登,就这样笑容满面地注视着霍登:
似乎只要顾客能够喜欢自己的食物,这就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
等待霍登吞咽下第一块雪鹿之后,老板这才将七托匹放在霍登手心。
感受着掌心里那微微烫的雪鹿,还有萦绕在鼻翼底下的香气……最重要的是,这是十二个小时以来的第一顿肉!霍登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微微闭上眼睛,淡淡的感动在舌尖之上跳跃着。
此时,濛濛细雨已经缓缓停了下来,但天空依旧没有放晴,灰蒙蒙的阴云牢牢的笼罩上空,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次下雨一般;不过,雨滴暂时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煤渣铺就的道路才是,湿哒哒黏糊糊的地面,脚印一深一浅,皮鞋之上很快就沾染了泥泞与尘埃。
“听说了吗?小麦又涨价了。通往卡格的商路因为小型战役而暂时无法通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咦,我听到的消息却是路德维格团长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最迟两周之内,商路就能够重新恢复通行了。我已经提前储备好了一个月的土豆,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依靠它们熬过去了。”
“真的是这样吗?希望路德维格团长能够顺利取胜。”
街道左手边停靠着两架马车,其中一位车夫正在清洗马匹,而另外一位车夫则叼着一个烟屁股在苦苦挣扎着,拒绝就这样把它抛弃,絮絮叨叨的闲聊混杂在街道的嘈杂之中,拼凑成为城市的一个角落。
两名穿着深灰色工装外套的工人风尘仆仆地经过马车旁边,快步小跑着,沧桑的脸庞之上写满了“迟到”的担忧,而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帮上忙——每个人都正在赶时间,着实没有办法为他人让步。
“加油,你可以做到的,不用担心。”身边经过一对父子,父亲正在轻轻拍打着儿子的肩膀,为他加油鼓劲;但孩子那苍白的脸色却没有太多缓解,墨绿色的衬衫和深褐色的西装不合身地耷拉在瘦弱的肩膀上。
他们的脚步经过两位年轻女子,一位穿着水红色长裙搭配浅褐色皮毛外套,一位则身穿米白色蕾丝衬衫披着一条嫩绿色披肩,从帽子到服饰再到妆容,两个人都细心打扮完毕,隐隐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但认真观察就可以现,脸颊之上的粉扑稍显廉价,隐隐可以看到颗粒感;外套的肩线和袖口也可以看到些许磨损,即使保管再精细也难以遮掩生活的磨砺;更不要说沾满泥泞的鞋子了——真正的贵族小姐是不需要自己走路的。
右手边不远处一名年轻女人正在贩售三明治早餐,她制作了一个小小的抽屉型货柜,然后两侧连接绳索,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抬起货柜,向人们展示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早餐——
有所需要的人们可以自行挑选,然后丢下一托匹在角落的零钱格子里。
霍登忍不住思考着:不知道这里的三明治是什么味道?里面是否有肉呢?如果有,又会是什么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