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的出現本身便代表著世界擁有了孕育更高層級的存在與力量的資格,那麼迎來整體的躍升,似乎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眼下的情況太過於危急,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匯聚在一處。正因為如此,所以並沒有誰注意到,南國這一個小小的低等位面,其作為世界的「資質」正在以一種可怕的度突飛猛進的進化著,哪怕是坐了火箭,都不可能比這度來的更快了。
商長殷注視著落在自己掌心的骨白色的骰子,輕笑了一聲。
「震雷巽風,起。」
骰子上的某兩面光芒一閃,下一刻,有雷暴撕裂雲層,有如刀的烈風在空中呼嘯。電光凜然之下,雷刃撕開了亡靈之海,風刀洞穿了鋼鐵之軀。
「坎水離火,動。」
煌煌的火光無端而起,像是給整片世界都塗抹上最鮮艷灼熱的顏色。這火焰蔓延上了無盡夢土所立足的海域,水波蕩漾一般的藍色光柱在火焰當中冒出了蒸騰的白煙,其上的光芒都開始隱隱萎靡。
白澒之水漫捲而來,衝擊著廢土灰白色的土地。暗色的沙在洶湧湍急的水流當中被捲起帶走,是抓不住的土壤,與立不住的根。立於灰敗而又毫無生機的沙漠之上的殘垣廢墟在飛快的坍塌,每一秒都像是要沉淪於洪流之底。
少年的聲音郎朗,似是能夠上抵天聽——不,那並非是他在向著世界祈求,而是整個世界都在因為他的偉力、因為他的心愿而變化,成為了其手中禦敵的武器。
「艮山兌澤,蝕日月。」
山脈搖顫,水澤震動。巍峨山峰拔地而起,不過熟息之間便有萬丈高。巍巍劍影與之迎面撞上,又一同崩裂,是長久的拉鋸戰與攻守戰,乃至天地皆為之久低昂。
大澤「嘩嘩」如天河倒灌,化作了無數以水為軀的異獸。有神龍擺尾,有鳳鳥展翅,有窮奇嘶吼,有饕餮吞天。
種種異獸攀上了那雲端之上的仙城,一時之間,天上白玉京居然也因此搖搖欲墜,仿若隨時都有傾塌的可能。
商長殷仰起頭,尖晶塔的最頂端的晶紅色寶石當中倒映出來了少年的身影。
他若有若無的笑了一聲,一把攥緊了手中的骰子。最後兩枚卦象開始隱隱的搖顫,其上有光芒流轉,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會應聲而動。
「乾天坤地——死生無常,皆我座下臣!」
有古樸厚重的鐘聲響起,嗡鳴不斷。十二道鐘聲在天地之間久久的迴響,一下一下仿佛全部都敲擊在心頭,響遏行雲。
黑白兩色的生死道在乾象和坤象上展開,隨後以商長殷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尖晶塔上的那些紅色的晶石開始從下往上、一顆接著一顆的崩毀碎裂,紅色的粉末散落,仿佛一種另類的、灑下的血花。
原本安靜的縮在商長殷的袖中、儘可能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渡鴉終於忍不住探出了一個頭來。
「死亡法則……」他近乎有些失神的低聲呢喃,豆大的眼珠瞪的圓圓的,其中寫滿了不可置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諸天之中,大道萬千,衍化成無數的法則。而能領法則、為之代行者,皆為人上人。
即便是將範圍擴大到整個諸天當中,他們也是最強大的、站在金字塔的最頂尖的那一批。哪怕一朝困於小世界,也只不過是暫時,待到時機足夠,便可白日飛升,搏那上上等之位。
但縱然如此,在法則當中,也是有著高下強弱之分的。
不巧,死亡法則在無數的法則里,也當屬於最頂尖的那一批。
而手握這一法則的,即為死之君,五大等位面之一亡靈國的國主,擁有絕對的資格站在山巔,俯視下方所有的尚且還在勤勤懇懇的登山的人。
可是現在,第二個能夠撬動死亡法則的人出現了。
……這甚至並非是商長殷唯一能夠調用和掌控的法則。
渡鴉不是那等毫無眼界力的愚物,再加上他距離商長殷這麼近,幾乎能夠算得上是「最佳觀景點」,自然能夠辨認出來,不過是這麼短短的熟息之間,商長殷所調用的法則甚至已經過了兩手之數。
這些法則也並不都是什麼尋常小道,而是如天地五行、生死輪轉一般的天地大道!
渡鴉如何能夠冷靜下來。
倘若現在並非是這樣以一敵五的、稍有一步不慎都有可能招致萬劫不復的戰場,渡鴉幾乎都想要跳到商長殷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耳朵大聲的詢問,你究竟——是誰?!
能夠做到如商長殷這般,天資、實力、氣運全部都缺一不可。而這樣的人,在諸天當中不可能籍籍無名。
渡鴉仰起腦袋,痴痴的看著商長殷的側臉。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什麼,因為就連位等位面的位面之主,也都無法做到像是商長殷這樣肆意的將法則調用。
實際上,能夠機緣巧合的得到那麼一次來自於法則的眷顧、能夠在這一條路上長久的走下去,便已經是千萬里挑一的驚天大運;為多種法則所鍾情並且臻至化境?那可當真是提都不敢提的妄想。
但如今,這樣的事情卻就這樣發生了。
就是現下,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渡鴉都能夠發現,沒道理本便為死亡法則的代行者的君主會對此無知無覺。
只聽從那充斥著死亡的氣息、被漆黑的陰影所籠罩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嗯?」的疑惑鼻音,隨後,黑色的濃霧被一隻蒼白的有些過分的手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