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边吃边喝,三五闲聊,柳舒问她田中事,秦大偶尔问两句她旁的喜好,譬如花朝寒食、中秋端午,她家中如何吃喝游玩等等。
不知不觉,天色渐昏,两人已吃掉大半盆毛豆。
柳舒双颊坨红,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秦大虽无甚大碍,却也稍觉头重,见她困意沉沉,便点了烛,正要叫她去睡觉。
柳姑娘忽地端正坐着,盯着她,叹一口气,看看自己,又看秦大。
“秦恩人如此精通田事,又生得好看,若是男子娶妻,那便是姑娘家的福气,若是女子嫁人,那便是夫家千百年的福气。真不知平白便宜了谁去!”
秦大听得好笑,只道她确实喝得醉了,弯腰去扶她,将柳舒搭在自己肩上,托着她往卧室里走。
柳舒扒着她,本已困得闭上眼去,不知碰到哪根筋,忽地站正,喃喃自语:“既然已经醉了,若不做点登徒子的事,实在是有愧杜康。”
她按住秦大,啵地猛亲一口在她脸上,自己点点头,啪地软下去。
秦大手比脑袋快,一把抱住她,低头一看,柳姑娘这会儿因着姿势别扭,呼噜声都快打出来。
被轻薄的秦恩人无奈摇头,拖着她往卧室去,只道是柳姑娘喝醉原来是这般模样,明日定要细细告知于她,日后莫要在旁人面前出糗。
至于明天吃什么,秦大关上柳舒的卧室门。
那就等明天去地里看看,又有哪些应季的好东西吧。
第十一章玫瑰酿喝啊喝!我喝到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秦大院子里的花与树是长得很好的。
腊梅冬日里才开花,这会儿正是葱绿时候,要待到漫野萧肃,才能看到它那灿若金阳的花朵。栀子大剌剌两大株,这会儿已经打好了花苞,想来不等下一场春雨,它就要肆无忌惮地开花香人,一路盛放到暑夏。剩下的茉莉呆在这俩庞然大物中间,就显得有些瑟缩可怜。
家里静悄悄的,鸡仔们已经搬家到果园里,只有晚上才回院子里弄大一圈的鸡圈里睡。猪大概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或明日,或过几日,总要变成屠夫手里唧唧乱叫却毫无办法的可怜猪肉,只有养它长大的秦大会流下眼泪,这两天都安分得很,吃完秦大给的粮,就在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大黄不知是没来,还是来一圈看柳舒不在,又转身走掉,总之院门边上没见着它的身影。
至于秦大,一大早就去地里巡田,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已经长得不错的菜,拿回来做饭。
柳舒也没出去,就坐在窗口的板凳上,在自己房间里伤春悲秋,她凝望着那两丛茉莉,不由得叹气:“往常人说见物如见人,我总不信,现在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你也是个可怜人,何以生错地方,左边是树,右边是那香气淋淋扑鼻而来的花,好生可怜。”
花或许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毕竟昨夜里那醉酒的柳姑娘所做之事都在院子里,花草若有情,个个都是见证者,任凭她在这里哀怨不已,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秦大的酒醇厚,后劲大,人若不觉,当甜水去喝,只怕能轻易放倒好几个酒鬼,柳舒能喝上三五碗还没当即昏睡过去,已经称得上是个中好手。
酒豪饮酒若是挥成诗三百篇,那叫饮中仙,可若是抓着人家姑娘亲嘴,那叫臭流氓。
任凭柳舒抠破地,都想不出自己昨日何以如此失礼,的亏秦大心胸豁达,心地善良,心无杂念,心思单纯,否则当下把她扔在地上,也不算过分。
她脑袋里想了百句诗,要把昨儿照顾她的秦大夸作活菩萨,可直到那日头渐高,66续续响起村人从田里回来的响动,柳舒也没想好要怎么给自己拽着秦大要她给自己暖床的放浪之举找借口。
难啊。
柳姑娘想。
人若是做自己,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秦大回来得挺早,至少柳舒还没从把她吓到从床上飞起来的回忆里走出来。
她进门就看见柳姑娘趴在窗户边上呆,没瞧见她进门,许是想到昨夜的事,唉声叹气的。秦大也不曾料到,她饮酒后是这般模样,好似戏台子上的纨绔子弟,与她先前那些行径到底有些相异,反倒令她生出几分有和好奇。
秦大都将摘回来的青菜放在水盆里准备洗了,柳舒好像还没现她,目光盯着一处,一动不动,她忍不住开口道:“柳姑娘看什么呢?魂儿都叫勾走了。”
她不说话还好,柳舒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她声儿,险些从凳子上跌下去,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半掩着脸。
“秦恩人回来了?”
“回来好一会儿了,”秦大举起手里的菜,“咱们中午炒个青菜吧,家里这会儿没囤什么肉,天热了放不住。”
“都可以,都可以。”
柳舒这会儿心虚着,哪敢有别的话说,秦大既回来,她也不大好意思在房里缩着不挪窝,磨磨蹭蹭,到底是挪出去。
庖厨之事,她并非一窍不通,可平素里玩的什么近农弄桑的雅戏,毕竟不是真有其事,她和姐妹们做糕点时,都是已经生好炭火的小泥炉,连火苗子都见不到,更别说秦大厨房里那两口大锅了。
柳舒像个跟屁虫,迷迷糊糊地跟着秦大进厨房,秦大清早起来洗了点东西,要搬到房子顶上去晒,爬上木梯,一回头,瞧见柳舒正站在那高梯前面愣,惹得她笑起来,将东西搁在一边,弯下腰去问她:“姑娘要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