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娘最?后一个单身夜晚,就在美食和?畅聊中?度过。往后如果?有人问起她,昏礼前一夜心情如何,是否忐忑不安,她会先点头再摇头。踌躇彷徨、摇摆不定的心,早已被那漫长夜晚里的炙肉、葱饼和?亲人们的笑语所抚慰,最?终化作浓浓的眷恋刻在骨血里。
第79章训练
日照西?斜,金黄色的光晕铺在大?地上,折射出耀眼的瑰丽。萧家女眷以卢氏、郑氏为,守在萧府大门严阵以待、全副武装,以最警戒的状态等着郎官。娘子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接走的,作?为女方的亲人,必须出些难题考验郎一二。
“来了,来了。”元儿人小,趴在门缝里望风。他眼瞅一群没见过的男子骑马而来,急匆匆转身奔向郑氏,脸颊肉也随之上下摇动,“阿娘,姑父来了。”
“你小子改口倒快。”郑氏捞起紧抱她的双腿的肉团子,手指轻点元儿的额头。
“嘿嘿嘿。”元儿讨好地笑,窝在阿娘怀里不肯抬头,是阿耶教的嘛。
所有人精神愈加集中。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大?门终于?被?叩响,紧接着传来郎朗男声“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至此,“婚闹”第一炮打响。院内卢、郑连连问,院外郎、傧相轮番上阵说漂亮话。接亲长队经历一番唇枪舌战仍然没能把门催开,于?是祭出杀手锏——作?诗。对,红包在这?里不管用。
本朝非常注重才情,不会?吟诗的男子连老婆都娶不到。崔家郎君文学底蕴深厚,几催妆诗信手拈来、不在话下,大?门很?给?面子地应声而开。
萧懿和萧瑜一直躲嫂嫂们的后头,手执长棍就等这?一刻。两人眼?神相撞,然后如炮弹一般提裙飞奔而去,淹没在剽悍的娘子军中。按照习俗,女方亲眷是要棍棒“弄女婿”的,有点使下马威的意思。
“无论谁从?门外进来,都要吃俺老孙一棒。”萧懿逮着人便胡乱捶打,当然,力道还?是得?控制控制,不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三姊兄年岁不大?,二十出头,在女眷里显得?几分腼腆,被?捉弄得?帽衫歪斜也不在意。他在哄笑的背景乐中泛起红晕,又?是正?冠又?是对姑嫂们行礼,不堕端方君子的仪态。看得?女方亲眷不住的点头,直道满意,不好意思再难。
“哼,勉强配得?上三姊。”萧瑜郁闷地扁嘴。
萧懿上手捏捏她的嫩脸,“嘻嘻,好歹我们也出了夺姐之气,开心点嘛。”
虽万分不舍得?,行完奠雁礼便到了分别的时候,萧三娘跟随夫婿拜别萧大?伯和高氏。高氏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顾忌女儿的喜事?而拼命收敛,微微抬头不欲让泪水盈满落下。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萧大?伯郑重嘱咐,眉头怎么都放不开,舍不得?啊。
“喏。”萧三娘声音中带有哭腔。
萧懿最是见不得?如此场面,和萧瑜掩面相对而泣。以前参加婚礼,每逢娘父亲母亲从?口袋里掏出折叠整齐的信,用质朴的声音述说对女儿的爱,她总自然而然地红了眼?眶。
花车空空地来,又?载上娘而归。
余晖逐渐消散,黑夜来临,夜雾笼罩着萧府。少了萧三娘的萧府,变得?更安静了。
离别是人生的常态,没有人是例外。
因萧三娘的出嫁,萧懿和萧瑜莫名生出相依为命的感觉,来往更加紧密。而且吧,她们现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学习马球,而奋斗。萧瑜担当老师的角色,萧懿则是学生。
马球是本朝当之无愧的最受欢迎体育运动,连圣人都沉迷于?此。它同时也是贵族运动,毕竟平常百姓家很?少有养得?起马的。不过,百姓们才不会?被?轻易难倒,把马换成驴不就得?了嘛。加上女性出于?安全考虑也会?改成骑驴打球,因此,驴鞠比马鞠更普遍。
最近天气转暖、惠风和畅,贵女们纷纷逃离内宅钻入户外,时不时约场球搞个比赛。萧懿身处在交际圈中,也不能和她们过于?脱节,不说变成足场花木兰,至少也要替补上场能打两杆子吧。
于?是,零基础学员——萧懿,急需封闭训练提高骑术和击鞠技能。
为了骑马方便,她将头紧紧束在黑纱帽中,再披上银绿圆领缺骻袍,脚蹬黑长靴。一身飒爽胡装,配上高鼻深轮廓的脸,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萧瑜眼?睛都看直了,好听?的话张口就来,“五姊英气逼人,若踏马驰骋,不输任何郎君哩。”
然而,她的这?句话还?是说得?早了些。
当学生第一百零一次翘起后脚跟,身体前倾找不到平衡时,萧瑜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五姊,挺直胸背,脚跟沉下放轻松。唉唉唉,对了。”
“不对不对,不能用力拉缰绳,也不能过于?松弛。”
“身子不能跟着晃荡,腿部不动,轻抱住马肚。”
萧瑜两眼?无神地望着马场里龟慢骑的萧懿,猛拍额头留下悔恨的眼?泪,“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竟要如此惩罚我,真不该主动请缨当五姊老师的。”
一旁协助指导的马师嘴角抽搐,大?概也在暗骂,没见过这?般蠢笨的小娘子,教得?学生一届不如一届。
萧懿讪讪而笑,有些愧对两位老师,但,那不是惜命嘛。身下的马驹高大?雄壮,四肢有力、腰背滚圆,坐在鞍上都能感受到它背脊优秀的肌肉线条。一旦让马四蹄腾空地撒欢地跑起来,她估计得?从?马上摔下来,两三天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