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筠終於明白,為何今日崔季會突然教導衛寧安。
因為這一封朝廷詔書,意味著鄴州好不容易維持了兩年的和平即將打破,也可能意味著戰爭即將到來。
對於崔季來說,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女兒。
即便是衛寧淑,她也相信她堅韌不拔,即便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能活下去。
但衛寧安卻不行。
她太小了,蜜罐子裡長大的,什麼都不懂。
一旦衛氏失勢,沒了家人庇佑,衛寧安只有一個死。
想到這裡,她看著衛寧安的目光也不由多了幾分深思。
衛寧安沒有看她,她就瞪著母親,仿佛想讓她對自己道歉。
「母親,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
此時此刻,崔季的心卻很硬。
「這個家裡,所有的晚輩都是我的孩子,你只是其中之一。」
崔季深深看著她,道:「流光呢?」
衛寧安的大丫鬟流光忙快步而入,同崔季行禮:「夫人。」
崔季便道:「帶小姐回去,告訴蘇嬤嬤,十日內必須讓她學會珠算,女紅也要撿起來,哪怕只會縫補也好。」
衛寧安難以置信:「母親!」
流光一下子就慌了,她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不敢忤逆夫人,便去勸衛寧安。
衛寧安氣得不行。
她是真的不喜歡珠算,也不喜歡女紅,但母親就是非要逼她學,仿佛學會了那些能做出什麼成就一樣。
場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謝知筠一直坐在這裡,她倒是不好不勸一句,故而她想了想,才開口:「安妹妹,你可知最近鄴州要亂?」
衛寧安愣住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淚一瞬間落下,她倔強地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淚,噘著嘴看向謝知筠。
謝知筠嘆了口氣,她沒有對衛寧安說實話,但可能她的臉色也不好看,讓衛寧安竟然聽進去了她的話。
「鄴州不是固若金湯的,父親、你的兄長、衛家軍們也不可能永遠所向披靡,」謝知筠道,「母親讓你學這些,只是想讓你以後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萬一世道亂起來,家裡的丫鬟、娘子們同你走散,你一個人流落街頭,好歹能讓自己有口飯吃。」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的。」
謝知筠後面說的就是崔季心中所想。
只是做母親的終究心疼孩子,她從來不告訴她實情,只是一味讓她努力學習,倒是讓兩個人越發擰巴起來。
衛寧安同崔季慪氣,那也肯定學不好,還不如實話實說。
崔季閉著眼眸聽,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