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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送别（第1页）

我从稻田里爬起来，像拔萝卜一样把陷进淤泥的双腿拔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泥水，跟着邹聪，沿着田垄，走到马路上，顺着马路来到市政大桥。刘凯的遗体被张叔转移到了北侧山坡一处树木较为茂密的位置。

我们赶到时，张叔已经将刘凯身上的血迹污渍擦拭干净，折了大量松树枝垫在刘凯身下，再找来几片硕大的泡桐树叶盖住他的全身。

“你们来了？”张叔看着我们的狼狈相，有些诧异，但并没有问我们缘由，继续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让刘凯入土为安！”

整个白天，除了中途我们去费西米河洗干净了衣服，其他时间都待在这片林子里，等到湿衣服逐渐被山风吹干，夕阳慢慢西下，夜晚又重新降临。

月色如昨晚一般明亮，邹聪背起刘凯，张叔在前方引路，我在后头跟着，在一片又一片的树林中穿行，也不知过了几座山，来到哪个地界。只觉得耳边鸟叫声越来越多且杂，山风越来越凉且猛。我们走进了山的深处，在确定了这里短期之内不会有人烟光顾的前提下，我们架好了柴火，在山风的助力下，火苗顷刻间包围了刘凯，一股股浓烟在我们上空翻滚，这个同我们一起为生命而奋斗的人，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对手的魔爪。刘凯，从此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抹足迹也消失了。

张叔找到一处枯树，枯树下有个自然形成的深坑，就在这里，邹聪把刘凯的骨灰放进去，我们四处搜寻了大块的石头，封住了上面的口，在封口的最前端，我们一人插下一根松枝，向刘凯作了短暂告别。

“刘凯，希望我们很快能再次见面，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会主动来找你，你要是有什么怨言或者愤怒，尽管来找我，打也好骂也好，我都承受着！”我抚摸着刘凯坟墓上的石头，说道。

邹聪走上前，和我一样把手伸了上来，说：“刘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下次和你见面时，我会带着方传华的死讯来，带着他整个邪恶势力被团灭的消息来，安心的去吧！”

处理完刘凯的事情，我们在张叔的指引下往回走。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张叔缓缓坐了下来，示意我们坐下，他对我们说：

“趁着这个当口，我跟你们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势，经过刘凯的死，可以判断朱全有并没有插手你们的事情，而且从手法上看，方传华使的还是驭鬼术这一招，招式并没有什么长进，不像是朱全有的手笔，只不过方传华这小子非常聪明，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要聪明，以至于让我误以为他的安魂术有了进展。再一个就是他的运气好，我们的队伍里有了内奸，轻信他人让我们吃了大亏！”

我把今天上午独自一人去找方传华的经过告诉了他们，从方传华口中，印证了张叔关于朱全有不在场的猜测，同时把方传华约战时的狂妄和李小军的异常举动详细描述给他们听。

“李小军这是在两头押宝啊，”张叔笑了笑，“墙头草，两边倒。那边得势，就偏向哪一边，但也不轻易得罪另一边，为将来回旋留有余地，两头讨好，最终的结果也显而易见，不会赢，也绝不会输，是个聪明人。”

“我不这么认为。”邹聪冷冷说道，“他要两头押宝，也要问问我们收不收。如果他不在车上偷偷放走汪阳，向方传华通风报信，昨天晚上我们就不会输得这么狼狈，刘凯也不会这么轻易死掉，这笔账他李小军赖不掉！”

“如果李小军真是这种心态，那么他倒不足为虑。照你所说，方传华决定明天晚上对我们下手，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人一旦过度自信，就很难从全局去思考问题，在以后的对决中自然会漏洞百出。所以，他把我们贬低得越一文不值，形势对我们就越有利。”

说到这，张叔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坐近一点，他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牢牢记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落下。”

我和邹聪看了张叔一眼，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纷纷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

“刘凯是个好孩子。我没能保护好他，这孩子在上卢村缠着我把我从山里面拽出来的时候，是把所有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却看着他在身边死去，什么都做不了。这让我感到深深地自责。从那一刻起，我在想，是不是我的方法出了问题？是不是我一直执迷于用正统的安魂术来对抗破水术，导致在大部分行动中都慢人一步，经常处于挨打的局面？”

张叔缓缓抬头望向天空，头顶群星在漫天闪烁。继续说道：“我以安魂术推测，根据你描述的王东平的模样，脸色灰黄，形体枯瘦，面目可憎，这是做了长时间“灵瓮”的典型模样，显而易见，自从吴名死后，王东平就替代了他成为了新一任宿主，水鬼这段时间都寄存在王东阳的身体里。那么我们这次战斗成败与否的关键因素就是能否成功取得王东平身体的控制权。简而言之就是把王东平制服，那么方传华赖以制衡我们的驭鬼术就没了效果，这将是我们击败他们的好时机。”

宛如在黑暗里重新见到曙光，我和邹聪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是，”张叔语气变得愈严肃，“这次的计划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我们没有犯错的余地，这次如果不成功，我们就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趁着天还未亮，我们启程回去。我和邹聪身上的污泥干了又湿，再不回去洗个澡，别人会把我们当作深山里的野人。

在归去的途中，张叔把我们来时的踪迹仔细抹除。他说，如果算的没错的话，下一次刘凯魂灵的出现应该是在六天之后的“头七”，我们除了漫长的等待之外，还要学会隐藏自己，避免被方传华那群人现。张叔断定方传华不会对刘凯的魂灵置之不理，毕竟他动手把刘凯杀死，就已经犯了安魂人不加害同乡的大忌。张叔猜测昨天晚上方传华真正的目标应该是邹聪，不曾想刘凯比邹聪醒来得更早，此时把已经放出的魂灵收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尽管刘凯的魂灵幻化成水鬼的概率很低，但是方传华不敢拿自己的未来作赌注，他还会想方设法找到刘凯的魂灵，对它施展安魂术，以彻底打消将来的顾虑。这也是为什么方传华说今天不打算找我们的原因，他要用这一天时间找到刘凯的魂灵，以消除自己的后顾之忧。

“那刘凯岂不是很危险？”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