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回头看陈李昂,见他一脸阴沉便低着头去拨弄桌上的一扎玫瑰,『陈李昂,你惹麻烦了。』不用他说,陈李昂也知道。另说现在正是需要孙继唯的时候,就他的身份想要动一动也要三思而行。陈李昂踱过来给安东整理衣裤,盯看了看孙继唯的脸皮看,他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一脸的不可自置。陈李昂刹那间如提壶灌顶,看得分明,孙继唯又不是同性恋他猥亵安东做什么?根本就是安东勾引了他或者下了药。
安东见陈李昂看桌上的咖啡杯,手指忍不住颤动,一根刺扎进指尖。陈李昂阴狠狠的瞪视着安东,拿起他的手指凑到眼皮底下『你不要命了吗?』安东不能自抑的胆怯,直到陈李昂帮他消毒包扎,贴上一层ok绷。
孙继唯是他们早在泰国时就已经在斟酌的人物,和谁接洽哪里有缝隙可供钻营,包括由谁来送钥匙唤醒他,都是一再确认的人选。曾家铭找回来接洽的人,本想找三联旧部,安东摇晃着手指说『no,no,no,不如孙继唯,他是陈李昂学弟,这层关系并非人人皆知,要送个大礼给他。』曾家铭并不十分同意,孙继唯与陈李昂关系不一般,不如联合嘉星李定然来得痛快。
安东嘿嘿冷笑,陈李昂啊,你天天捧着春秋看,真当自己是齐恒公楚怀王,想立谁就产谁,整个嘉星都要听你的,恩威并施刚柔并济。全世界只有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垃圾,任你掌握取舍。我偏要铲你最坚实的墙角不可。
陈李昂阴着脸对安东说『上楼。』安东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说『陈李昂,在你心中,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安东今日所作所为,够他被活埋一百回。一步步踏上台阶时,安东有想过陈李昂究竟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折磨他。可是直到晚饭后都没有人来传他下楼,安东坐立不安倒在床上没有几分钟就会再踱到窗前。十点过后,有佣人送来牛奶并传话让他早点休息。安东一颗心才算落到地上,为的是什么,反而不清楚了。
陈李昂关掉室内的大灯只留一台床头灯时,安东其实还在假寐,睫毛微微颤动着全身警戒。可是陈李昂并没有上床也没有低头看他,只是关上门又走了出去。安东长长出了口气,隐约又升出一层不安。陈李昂并没走远,在门口向丁一交待事情,具体的话安东听不清楚,凝神多时便渐渐睡去。
自那天后陈李昂再没同安东睡过一间房,夜夜过来关灯,在门口与人说话,直到安东睡去。一连数日,陈李昂不在的时候,安东竟然生出一种错觉。梦里总是他紧搂着自己,鼻息顶在后颈上,没有曾家铭没有邹志辉,没有鬼吊也没有贵和和seven,茫茫天下只有他们两,窝在一起,一生一世。
梦境终究是梦境,醒来便一无所有。清晨安东摸着凉了一半的床辅,沿着上面的细微纹理轻轻滑动手指。佣人送来牛奶时,用目光示意一下杯底。安东瞄了他一眼后若无其事的端起杯子喝掉,顺手拿走纸条。整座宅子,他只知道一个地方是没有监视器的,那日勾引孙继唯时,本也没想做到最后,想必陈李昂必会早早赶到,至多惹他们生出嫌隙而已。安东来到花房,展开纸条,『万事俱备,早日全身而退。』一滴泪砸了下来,是曾家铭的笔迹。安东用花洒湿了字条,铲烂后埋在土里,站起来环顾四周,长长叹了口了,花房建成之日起,陈李昂就没装监视器。
是自由还是信任?他安东不稀罕。猛然回头看到玻璃上折射自己的倒影,安东惊诧不已,表情为什么那么苦涩?安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通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不断有人进入,不是自己人。
从来不哭(凌迟の爱)
作者:小竖谷阳
安东这礼送得很大,真真打乱了陈李昂的步调。没有谁愿意一下楼就看到经济调查科的人带队登门拜访,正准备出门的陈李昂虽然感觉不妙,却依然镇定的把人迎进客厅。经济科的人亦不懂得看脸色,面对陈老大一张臭脸,却指明要查证一些事情。哪个公司财务总会有点问题,但是兴师动众一下牵连陈李昂名下数个企业的资金动向,目标指向性极强,陈李昂不由得皱紧眉头。
安东若无其事的坐在餐厅里吃早点,时刻留心外面的状况。清早给安东送牛奶的仆佣精心细致的为安东布置台面,并且时不时用眼角偷瞄他。安东被他看得久了,便觉得这人鬼鬼崇崇的甚有意思,定定的望着他观察才发现,这个人是新面孔,却似曾相识。自从住进宅子里以后,在他身边料理日常生活的人中,并没有这一个。何止现在没有,五年前也没见过,这张脸虽然普通得没有个性,却一定在哪里见过。
拿来起餐刀抹了些果酱,安东再次望向那人,终于想起他是谁。掰了一小块面包送到嘴里,安东在张口时低声问道『你是哪一边的?』那人望了安东一眼后警觉的看向四周,所有的人都注意着客厅里的剑拔弩张,没人留心这里。他才轻轻向外面抬一下下颌,动作轻微得仿似不经意,嘴里淡淡说道『反正不是他那边的。』
安东笑,那日楼上砸下只古董,陈老大第一时间扑向他时,别人都护着陈老大安危,唯有安东第一时间瞄上去才看到这人小半张脸。这人混在宅子里这么久,虽然身份低微,却也能进到任何想进的地方。难为他做得细致,陈李昂竟然没有丝毫察觉,真真是个危险人物。
那人似乎看透安东心事『安先生,今天送餐点的人请假,所以我到餐房帮忙。』安东没做回应,木着张脸,还没开口才发现丁一已经走了进来。丁一是保镖出身,脚步向来极轻,轻车熟路的自己做了壶咖啡,笑着望着那个仆佣,话却对安东说『安先生看到生面孔不舒服吗?没关系,他是十年老人了,请放心。』安东不说话,冷淡的把剩下的面包一口吃了进去。陈李昂周围这些人,一代不如一代。
丁一虽然是多年贴身保镖,总像不讨喜般不能捕捉陈李昂微妙心思。家奴一般的性格加上忠信义三个字形成的负累,是快刀组成员爬得却极慢,熬了十年才上位又绝没有贵和来得心狠手辣。贵和流氓品性虽然不为人所喜,但是很多时候却用得上。安东冷哼一声,这人在丁一进来前就已经听到他的脚步,耳力比自己好,而丁一对这人却完全信任,可见不是一般人物。
好像自己,总是见不得别人受委屈,在陈李昂身边时,有人来诉苦便会向陈李昂讨人情,哼,人情是老大拿来卖的,哪里是你用来讨好。一想到过去,眼神便冷了下来。丢了个泡腾到杯子里,不看丁一,丁一讪讪的亲自端了咖啡走出去送给那帮人。
安东斜着眼睛看向靠近流离台的人影试探道『不怕被陈李昂烧死?陈家兄弟最喜欢浇人汽油了。』不想那人表情从所未见的激动,脸部瞬间抽搐,虽只数秒但是很快就静了下去,恨恨的瞪了安东一眼『那人是我弟弟。』说完即转身出去与其它佣人站成一排,懒得再侍候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