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御將門打開,屋內沒什麼家具,清冷又寂靜。
牆上掛著一張年輕女孩的照片,因為有些年月了,像素不高,經過後期的精細處理,五官倒是清晰的。
他反手將門闔上,然後拖過椅子,在那照片前坐下。
程御並非原主,與照片裡的女孩子素不相識,但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與情緒,在這些時日,一點點地將曾經深藏於心底的感情傳達給了程御。
他盯著照片上,女孩鼻樑上那枚嬌俏的小痣,輕聲喚了一句。
「蔣晴。」
蔣舟的生母,也是原主被拐去山村時,唯一的光。
大抵是這具身體殘餘的情緒,程御坐在這房間裡,竟然覺得無比的安心。
在柔軟的床上還難生睡意,卻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原主的記憶慢慢流淌在他夢中,如何被拐賣,如何受顛沛,如何被虐打,又是如何在蔣晴的保護下吃著半塊融化的糖果。
還有,還有他們的分離。
「弟弟,逃出去!」
女孩如杜鵑啼血般發出的最後一聲呼喚,像閃電刺破夜空,驟然崩響於程御的腦海。
他猛地驚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感受到一股沒由來的慌。
程御再度看了蔣晴的照片一眼,匆匆忙忙地起身離開了這間小屋子,回到樓上的臥室。
他冷汗津津,蒼白著一張臉給自己放了一浴缸的熱水,然後潛了進去。
程御憋住呼吸,慢慢地陷入水中,就像他前世無數次的試探。
他在水下安靜得沒了聲息,柔軟的發浮動在水中,像海藻伸展著枝條,再探出水面時,烏黑的發搭著蒼白的膚色,程御渾身淋淋漓漓的,好似水妖。
程御只停留了兩秒,又主動地陷入水裡,再一次地感受著水封到瀕臨窒息的滋味。
接連幾回後,身體難受得很,意識卻格外地清晰起來。
他想起前世,心理醫生溫和地下了判定,說他享受遊走在死亡邊緣的樂,正是潛意識中的自毀傾向在作祟。
可下一秒,原主幼時進行心理疏導時的記憶同時進入腦海,兩者衝撞在一起,一時間難以分辨。
程御的胳膊猛地打在了水面上,發出巨大的一聲。
他抹去眼皮上落著的水珠,清晰地意識到,原主的執念實在太深,如果不能了結這具身體殘餘的執念,自己恐怕也不能安生。
程御擦乾身子,鑽進了被窩,他翻出手機,終於看全了洛羽書那條信息。
「程總,我的排名已經升入前二,如果成功返場,可以有獎勵嗎?」
附帶一個小貓賣萌的表情包。
程御:「等你登上總決賽的舞台。」
那頭沒回,程御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一刻。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雙臂大展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方才幾次缺氧,讓他靜下時,依舊有眩暈的感覺。